是这个房子另位主人留下。
陆必行就捧着那根头发,发三个小时呆,直到客厅里家用医疗舱对他提出警告,他才如梦方醒地回过神来,用镊子把头发夹起来,放在实验用玻璃片里密封好,过会,又仿佛觉得不甘心,找台打印机,用树脂打印颗圆珠,把那根头发包在里面,乍看,像颗剔透发晶,贴身放好。
然后他边起来去刷牙,边顺手翻阅自己头天晚上写笔记。
隔宿,他感觉昨天自己完全是在胡言乱语,于是果断将个人终端里笔记删干净,掬捧凉水泼在脸上。
这是他第百次删自己笔记。
湛卢系统非常复杂,哪怕备份在家里这部分没有他作为机甲核大部分功能,也远远超出陆必行对“人工智能”认知和常识——这不奇怪,湛卢在北京星上跟着林静恒时候,除陆必行,其他人都看不出来他根本不是人。
据说湛卢光是身上可变形材料,每克就价值六百万第星际币,这种造价,除联盟中央,没人造得起,又要有多高精尖技术,才能配得上他那身“皮囊”呢?
陆必行以前想象过,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
湛卢就像是道解不开题,陆必行查遍所有他能接触得到材料,但越是钻研,越是觉得无望,他觉得自己好像脚踩进个无边大沼泽里,举步维艰。整整三个月,全无进展。
这不是陆必行第次经历失败,他也曾经异想天开,打算设计出种适合空脑症机甲。也是在无数次尝试后,终于以失败告终。然而那只是他年少轻狂时万千梦想中个,像远古地球时代少年仰望漫漫天河,纵然也带来过痛苦,那痛苦却终究是炽热美丽。
陆必行无意中抬头看眼镜子,忽然觉得镜子里人有点陌生——胡茬遍布,衣衫不整,胸口有块刚沾水渍,皱巴巴,不知道几天没换过,脸颊凹陷,许久来不及打理头发几乎快要垂到肩上,自来卷显得越发凌乱,还在没精打采地滴着水。
陆必行是惯于讲究形象,见自己这副熊样,他本能地呆片刻,可是实在提不起兴致收拾
可是现在,如果他无法修复湛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
陆必行把自己关在家里第百天,早晨,刺眼阳光把他从沙发上唤醒,他撑自己把,变形沙发这次却没能成功领会主人意图,又死缠烂打地把他包裹在里面,陆必行叹口气,推开糊在下巴上软布,坐起来,盯着沙发角醒盹。
忽然,他散乱目光渐渐聚焦,发现自己手指下面,有根掉进沙发缝里头发。
陆必行猛地坐直,变形沙发也连忙跟着他绷紧皮。接着,他近乎虔诚地俯下去,小心翼翼地捏住那根发丝,只手往外拉,另只手在下面接着。
那根头发不长,圆柱形发根,很直,是某种特殊褐色,在暗处看时,接近于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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