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砭新文化运动（10 / 10）

性”，将来“日有事，则抗节死难之士必非学子可知也”。章太炎将这样风气归结到清末张之洞主导学制改革。此外，他还批评新文化运动以来学风。他认为要想让这些根底不深青年学子在短期内掌握经学是件很不现实事情。因此，只有大力提倡读历史，或可使其对中国历史与现实能有基本解，并效仿历代先贤，培养起良好道德品质。但症结在于，当时史学研究风气很成问题，有“尚文辞而忽事实”“因疏漏而疑伪造”“详远古而略近代”“审边塞而遗内治”“重文学而轻政事”五种弊病。所以要想扭转这样学风，其实很不容易。

从后见之明来看，章太炎这些批评确实点出新文化运动中出现些流弊。比如宣传新思潮不遗余力陈独秀就说：

你说不可埋头读书把社会公共问题漠视，他就终日奔走运动，把学问抛在九霄云外。你说婚姻要自由，他就专门把写情书寻异性朋友做日常重要功课。你说要打破偶像，他就连学行值得崇拜良师益友也蔑视。你说学生要有自动精神，自治能力，他就不守规律，不受训练。你说现在政治法律不良，他就妄想废弃切法律政治。你说要脱离家庭压制，他就抛弃年老无依母亲。你说要提倡社会主义，**主义，他就悍然以为大家朋友应该养活他。你说青年要有自尊精神，他就目空切，妄自尊大，不受善言。你说反对资本主义剩余劳动，他就不尊重职务观念，连非资本主义剩余劳动也要诅咒。你说要尊重女子人格，他就将女子当做神圣来崇拜。你说人是政治动物不能不理政治，他就拿学生团体名义干与（干预）切行政司法事务。你说要主张书信秘密自由，他就公然拿这种自由做诱惑女学生利器。

从内容上，这些批评其实和章太炎在《救学弊论》里表达观点颇为相似。但这番话从陈独秀口中说出就属于药石之言，可是从章太炎口中说出，并刊登在他创办《华国月刊》上，则成为他反对新文化运动又明证。1925年，章太炎另位门生钱玄同给胡适写信，其中说道：

《华国》二册奉上。稍微有些错记，他文笔里并没有说到“科学方法”，但他骂提倡新文化、新道德为洪水猛兽，自是指吾辈而言……是则“敝老师”思想，确确够得上称为昏乱思想。以为他这种思想，其荒谬之程度远过于梁任公之《欧游心影录》。吾侪为世道人心计，不可不辨而辟之也。

可见，在新文化运动宣传者们那里，即便他们在思想渊源上与章太炎有这样或那样关联，但此时章太炎俨然已经成为新思潮对立面，必须被彻底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