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早接触三教九流社会,培养他阴郁而愤世嫉俗精神世界,虽然随着年龄和见识增长,那种少年时代偏激已经变得不再那尖锐,但魏谦从内心深处依然认同着这样个道理——像他这种出身人,想要出人头地,必须比别人都凶狠,也必须比别人都拼命,除自己,谁也指望不上。
而保送上大学这种充满“猫腻”事,难道不是当官人家、有钱人家、有关系人家孩子特权吗?
他从未想过个保送名额会落到他身上。
“……”魏谦难得见地词穷,他脑子里坨浆糊,只好强作镇定地问李老师,“那、那就给行吗?别人没意见吗?别同学,或者别班……”
李老师说:“有什不行?保送决定也不是说算,是要年级组统讨论定下来,经过教导主任审核,最后由校长签字拍板,校长签字刚送到办公室,你想看看吗?”
发神经小老太婆打道回府。
宋老太搅合得全家鸡飞狗跳、人心惶惶。魏谦觉得要不是自己穷人孩子早当家,少年经历坎坷、心志坚定,非让她活生生地给折磨成神经病不可。
这年四月初,魏谦正在教室里上自习,李老师推门进来,把他叫出去。
魏谦每天睡不满四五个小时,来来回回吃东西也匆忙得很,有时甚至边走边吃,在路上解决,着实瘦不少,人高马大地往老师面前站,校服看起来空荡荡。
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李老师让他当班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他在社会上经历有关,他显得稳重同时,特别会拿捏那群调皮捣蛋小男孩,那帮小子个个都挺听他话。
魏谦沉默良久,他胸中千言万语,全都窝蜂地堵在嗓子里,他在比他矮整整头班主任面前低下头,双手捏紧,好半晌,才咬咬牙,压抑地哑声说:“谢谢老师。”
李老师看着他,叹口气,她知道自己辈子没有离开过学校,经历过风雨起落反而不如这个孩子,所以她拿不准自己该对他说点什,能对他说点什。
好会,李老师才斟酌着,轻声细语地说:“你天资不错,更难能可贵是比别人肯努力,对你期望很高,所以希望你能成为个好人,明白意思吗?”
李老师自己小孩和魏谦差不多大,两厢对比,总是看着心疼。
李老师把他叫到楼道里,对他说:“们是重点班——你知道吧,咱们学校每年重点班都有个优秀学生干部保送名额,今年给名额是A大,A大当然是好学校,而且就是本地大学,想着你家里情况特殊,留在本地上学,方便顾家,你考虑考虑,想去吗?”
魏谦足足愣半分钟,才有点不确定地问:“不、不是,老师……你意思难道是,要保送去吗?”
李老师被他逗乐,好脾气地反问:“不然问你干什呢?”
魏谦被这个消息砸傻,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会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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