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剑中种种剑意,对他来说,始终仿佛隔着层什,他像是艰涩地领悟别人人生际遇那样生搬硬套,从不曾真正有感而发过。
那中年人断喝声道:“你看天地,而后看自己,看旁人,却从不肯与自己比对,难道你不是人?你既然选‘人道’,为何不肯放下那颗大而无当天地心?”
“待人全凭亲疏远近,感慨谁,容忍谁,亲近谁,爱谁——你可曾敬畏过谁?仰望过谁?以谁为鉴?”
那中年人说到这里,蓦地将剑尖往下压,锋利剑刃刮得程潜脖子生疼:“少年不知天高地厚,骄狂浮躁,自命不凡,看你不是少年,心性也没多大长进。”
程潜后背出层冷汗。
,晃下没站稳,居然直接半跪着栽下去,手臂勉强撑住地面。
中年人居高临下地将手中宝剑架在他脖子上,漠然道:“知道你错在什地方?”
程潜时间心跳如雷,说不出话来。
“‘幽微’招,乃是扶摇木剑中最难招,变幻莫测,无孔不入,你先前狗屁不通,不过瞬息,却已经能游刃有余,有这样资质,为何宁可去钻研别家剑法?浮躁!”
若说方才是忧心严争鸣,心绪略有浮躁,程潜承认,但他这多年苦功不曾比任何人少下分,九死生,不曾比任何人安闲——天资姑且不论,他自认绝不是个浮躁人。
“你若真能超凡脱俗,自觉解透扶摇木剑,为何连招‘幽微’也使不好?站起来!”那中年人怒喝道,“剑还没传完,装什死!”
刚开始,他心思难定,度日如年,虽不担心同在此间严争鸣,却开始担心起外面跟众多魔修与天衍处人共处室李筠等人。没料到转眼被此间主人明察秋毫地看出心不在焉,遭到疾风骤雨虐待,逼得他不得不摒除杂念,渐渐沉入扶摇木剑中。
程潜被困在这里不知多久,此间不知名主人无数次禁锢住他真元,无数次强迫他像个没入门小弟子样,将霜刃当成普通木剑练习。
可是等到那重新化成老者模样人推开另扇门,将
程潜当下辩解道:“……”
中年人嘴角微提,露出个僵硬笑容打断他:“因为你觉得木剑与你不对路,是吗?扶摇木剑走得是‘人道’,从生到死,从少到老,世上万万千庸常之人都脱不开这个路数,点稀奇地方都没有,你觉得自己是例外,与那些常人不同,对不对?”
程潜:“……”
回想起来,旁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尚待鹏程万里时候,他自认已经早熟到失却那份少年心,旁人上下求索、迷茫不知前路时候,他自认已经循着清晰目标,远远地走在前面,旁人百般挣扎、事与愿违时,他横行世间,早就无所畏惧,旁人眷恋飞升,百般求而不得时候,他却自愿走上“人道”。
虽然从未自夸过,可程潜深藏潜意识里自视甚高让他从未将扶摇木剑中每招往自己身上联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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