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君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自己孤苦伶仃尸骨近前,摆摆手,说道:“起来吧,小椿——活着时候也没见你跪过,现在装什样子呢?”
木椿真人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将水坑放下,让她去找程潜,颇为随意地开口,道:“上坟,不比平常,跪跪先人,也是应该。”
程潜:“……”
他发现没大没小和不尊师长是扶摇派传统。
“直以为你身毁形灭,元神是投胎去,还曾经度将小潜错认成你,毕竟他那生辰八字都对得上,混账脾气也有你当年遗风,可没想到你居然……居然并未离世,反而附在三枚铜钱上。”木椿真人说到这里,顿顿,继而有几分心酸地感慨道,“师父,你既然附身,为什要附得这样穷酸?哪怕找不到金元宝,好歹也找块银锭子不行?”
程潜被他这嗓子叫得呆住,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开口唤声“师祖”什。
年多以前,当他第次踏足扶摇山时候,还有眼不识泰山地认为这是个没爹没娘、但少许有点格调家禽门派。
可不是,民间那多话本,游侠散修之流姑且不提,但凡能称为“门派”,哪个门派里不得有帮三姑二大爷,整日里争强好胜,互相勾心斗角?
个掌门带着几个乳臭未干毛孩子弟子——乡间少年掏鸟蛋打群架组织恐怕都要比这个庞大。
可就在这几天,程潜发现门派不单有师伯,还有个师祖,这点也没让他感到有什荣耀。
北冥君在黑雾罩身、犹抱琵琶半遮面时候,将万魔之宗气度发挥个十成十,够得上叫人顶礼膜拜规格,谁知此刻坦诚相见,此人却满不是那回事。
他看着木椿真人,带着木椿真人平时看严争鸣时那种颇为愁苦神色,笑道:“若是那样,为师还能见着你?早被你花出去解燃眉之急。”
木椿真人道:“师父,门派现已然是今非昔比,早就不像当年那样穷得叮当响。”
北冥君神色不动地挖苦道:“知道,你出息越发大,给自己拜个财神徒弟。”
这两个阴阳两隔经年人你来往几
同是门所出,对比着那翻江倒海如等闲师伯,还有这八荒六合第魔头师祖,再看看自家师父“活到赛神仙”熊样,难不成扶摇派存在,就是在向世人阐释何为“道高尺,魔高丈”?
再者,“家禽门派”与“魔修大本营”这俩称呼哪个说出去比较好听,程潜还真有点举棋不定。
被语道破身份,北冥君微微叹口气,随着他身黑雾渐渐散尽,露出下面掩藏许久真容。
他既没有仙风道骨,也没有青面獠牙,总体而言,是个人样。
他脸上眼窝微陷,给他平添点英俊,而除此以外,这位传说中万魔之宗居然就只是个不怎起眼中年男子,两鬓微微带点白发,中间夹张异常苍白脸——还是个有点憔悴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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