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椿又咽口口水。
个人若是瘦削到定地步,有些事是很不方便
程潜乘坐着匹瘦骨嶙峋师父,最终湿漉漉地到个破败道观。
先帝年间大规模“清道”清理很多野鸡门派,也留下不少野鸡门派道观,后来都成无家可归乞儿与错过宿头旅客们落脚地方。
程潜从木椿外衫中挣出个小脑袋来,抬头就与道观供奉大仙看个对眼,当场叫那泥做大仙给吓跳——只见那位头上包着两个髻,饼脸而无颈,满面横肉,左右两颊上各有圈通红脸蛋,下面展开张血盆大口,笑出满口参差不齐牙。
师父自然也看见,忙抬起爪子遮在程潜眼睛前,愤然指摘道:“桃红袄子翠绿袍,唉,这样*邪打扮竟还好意思在这里吃供奉,真是岂有此理!”
幼小程潜由于见识有限,边不明所以,边有点震惊。
番来者不善天色。
木椿再顾不上装神弄鬼,大叫声:“不好,有大雨。”
说完,他跃而起,手扛起行李,手拎起程潜,迈开两条芦柴棒般腿,长脖野鸡似倒起小碎步,落荒而逃。
可惜雨来得太快,纵使是长脖野鸡,也没能免过变成落汤鸡命运。
木椿将程潜揣在怀里,扒下自己转眼湿透外衫,聊胜于无地罩着怀里小男孩,边撒丫子狂奔,边大呼小叫道:“哎哟,坏,这雨大,哎哟,这要往哪躲啊?”
木椿义正言辞道:“修真之人清心寡欲,要时刻注意言行,打扮成这幅唱戏模样,成何体统!”
他竟还知道什叫体统……程潜有点刮目相看。
正这当,股飘渺肉香从破道观后面传来,打断“清心寡欲”师父愤世嫉俗。
木椿喉头不由自主地滚动下,顿时说不下去。他脸古怪地领着程潜转到那*邪塑像后面,看见那有个比程潜大不两岁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不知用什器具,在道观后堂地面上刨个洞出来,正在里面烧着只肥硕叫花鸡,他敲开泥壳,阵香气溢得到处都是。
程潜生差遣过代步走兽飞禽无数——但这恐怕是他坐过最颠簸、废话最多匹。
风雨雷电声与师父聒噪声混成团,他脑袋上罩着师父袍子,两眼抹黑,却嗅到那袍袖上有股说不清木头香。
师父条胳膊将他揽在胸前,腾出只手,始终护着程潜头顶,这老男人身上清晰分明骨头硌得他生疼,然而怀抱与保护却又都是货真价实。
不知为什,尽管这长脖子鸡方才还大言不惭地忽悠他通,但程潜对他仿佛有种天然亲近。
程潜披着木椿外套,默默地从衣服缝隙中窥视着雨幕中湿透师父,有生以来第次享受孩子应有待遇。他细细体味片刻,心甘情愿地认师父,并且下定决心——就算这位师父满嘴屁话,肚子旁门左道,他也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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