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庄和同斋们兀自笑谈不断。原来之前离开苏堤后,刘克庄为感谢众人相助,邀约众位同斋,还有叶籁、辛铁柱、赵飞等武学生,同去琼楼,打算欢饮场。武学与太学自来不睦,赵飞等武学生
,想回去休息。今日有劳许大哥,你也回去好生歇息吧。”
两人就在纪家桥头分别,许义回提刑司,宋慈则进入太学,回到习是斋。
斋舍中空无人,刘克庄不在,之前跟随刘克庄去苏堤同斋们也都不在。此时下午已过大半,宋慈还没吃午饭。他把甘蔗、萝卜放在旁,生炉炭火,烧壶水,拿出昨天吃剩太学馒头,在炉火旁煨热。他在自己床铺坐下,卷册《孟子》在手,边啃着太学馒头,边看起书。
《孟子》书,还有《周易》《尚书》《诗经》《中庸》《春秋》《论语》等书,在绍兴十三年时,由高宗皇帝和皇后吴氏——也就是后来太皇太后吴氏——御笔亲书,再命工匠刻在碑石之上,立于太学大成殿后三礼堂之廊庑,唤作太学石经,作为太学经义教典。凡入太学求学学子,都要跟随太学博士和学正学习这些经义教典,每月私试,每年公试,再依三舍法考核升舍。宋慈对《孟子》书极为熟悉,许多篇章从小便能倒背如流,但来到太学后,有真德秀、欧阳严语等太学博士授课讲义,令他多不少领悟,有常看常新之感。他看阵书,暗自琢磨阵,就这手不释卷,直看到天色昏黑。
宋慈瞧眼窗外天色,起身点燃灯火,将萝卜和甘蔗洗净切块,放进汤罐,置于火炉之上,加水慢慢熬煮。他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边从怀中摸出钱袋。钱袋上有桑榆针线绣出来竹子和兰草,他翻来覆去地看好几遍。他又伸手入怀,取出个用红绳系着千千结竹哨,那是在前洋街上初遇桑榆时,桑榆亲手拿给他。竹哨挨近唇边,他轻轻地吹几声,声音清脆悦耳。他将竹哨放入钱袋里,将钱袋重新揣入怀中,轻轻抚抚胸口,这才重又看起书。
不知过多久,成片谈笑声伴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刘克庄和同斋们终于回来。众人皆有醉意,想是在外欢饮场。刘克庄瞧见宋慈,没过来搭理,和王丹华彼此扶着,回自己床铺。宋慈也没理会刘克庄,揭开盖子,看看汤罐中正熬煮汤。萝卜和甘蔗熬煮汤,唤作沆瀣浆,此时已熬得差不多。他将汤罐从火炉上移开,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今天这场斗酒真是痛快,武学那帮人,这回总该心服口服吧。”
“不服又能怎样?他们再敢约们斗酒,照样喝得他们东倒西歪,个个只疑桌动要来扶,以手推桌曰‘去’!”
“开始还笑话们是书呆子,以为们不能喝酒,结果呢?琼楼那多人围观,这回他们武学脸是丢大。”
“何止脸丢大,亏得也大啊,整整二十坛皇都春,酒钱可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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