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棠心里生出隐隐羡慕,却只敢在远处默默看着,他想过无数种开场白,又无数次地被自己推翻,到底还是不敢上去和李瑾容搭话。转眼,他已经格格不入地在绿野茫茫蜀中住两个多月,并且不知不觉中被山中其他孩子记恨——凭什他们平时去趟李家都要看李老大脸色,这个不合群小白脸就可以天天住在李叔家里?
坏小子们开始憋馊主意,派个人跑到周以棠窗口,骗他说“晚上准备夜游荒山,打鸟来吃
他惊奇完,便又见个被几个孩子围住妇人,那妇人生得慈眉善目,正从小竹篮中拿出糖果糕点分给小孩们,看就叫人觉得亲切,可是下刻,她手中突然有剑光闪,周以棠没来得及弄明白那是什,那道极细光便已经收回到鞘中——旁边树上应声掉下只死蝎子。
周以棠本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因力推新法,被朝中云谲波诡党争波及,方才家破人亡。他是个小少爷出身,从小只读四书五经,从未接触过那些高来高去武林中人,步踏入蜀中,简直仿佛来到充满幻想话本中,时看见飞鸟走兽都觉得新奇,总以为它们也得是身怀绝技。
忽然,李徵抬头喊嗓子:“瑾容,又顽皮,还不下来!”
周以棠吃惊,顺着他目光望去,见棵几丈高大树枝头,把浓郁欲滴枝叶窸窣片刻,继而分为二,露出个小小女孩来。她看起来比周以棠还小,脸蛋非常娇嫩,瞪着双大大杏核眼,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过来。
周以棠心里几乎紧,下意识地挺直本来就足够端正肩背,接着又不免担心起来,怕她从那高地方摔下来。
李徵朝那女孩伸手道:“爹回来,快下来,见见你周家哥哥。”
女孩闻声,好像莫名有点生闷气,也不理人,转身就要往下跳。
周以棠不由得惊呼出声,却见她倏地悬空,脚尖轻轻巧巧地勾住根稍低些枝杈,熟稔和优美地落到另棵树上,带着点讥笑回头,白周以棠这没见过世面小白脸眼,转身没入浓密树丛中,留下个目瞪口呆男孩,怅然若失地立在原处。
周以棠在李家住下,渐渐习惯蜀中生活,便也同李徵习武,但因以前没什基础,只能从认穴和站桩开始,与李氏姐弟学不到处去,每天只有用饭时候能碰见李瑾容,但李瑾容好似对自己家里突然多出这个外人颇觉不喜,懒得正眼看他,年幼周以棠敏感非常,不敢去打搅她。两人住在同屋檐下,却没什机会说话。
周以棠启蒙早,四书已经读大半,俨然有稚拙纤纤君子气,又兼年幼时家逢大变,时常多思多虑,与野猴子般满山跑蜀中群童玩不到处,除却同李徵学艺时间,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窝在自己房里看书,偶尔听见外面喧哗,便从窗棂中往外望去,总能看见那小小女孩被大帮孩子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似,她却脸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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