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周翡看见个熟悉身影下车来——正是她从童开阳手中救下来刘大统领。
不少人围上前去同他说话,那刘有良在北朝王宫中做多年禁卫统领,应付这等小场面自然是游刃有余,虽然话不多,但露面就镇住乱糟糟场面,很快将王府指点得井井有条起来。
刘有良乃是受蓬莱散仙那三位老前辈之托,沿途照顾谢允,忙到后半夜,才在端王府安顿下来,总算能在天亮之前略微休息会,谁知他才刚进屋,心里便无端悸——他在童开阳眼皮底下从旧
曹宁秘密潜入旧都时,周翡到金陵。
她久闻南都大名,却没亲自来过,郊外已经有不少秋游人,四处是曲水潺潺,沉淀着股悠久繁华,路却弯弯绕绕不大好找,周翡兜兜转转天,方才大致分清东南西北。
周以棠在南都是有府邸,只是周翡在庐州暗桩突然接到同名大师来信,这才临时改道金陵,来不及同周以棠打招呼,便也不想麻烦他,直接在四十八寨金陵暗桩落脚。金陵暗桩是家脂粉铺子,每日来来回回香风飘渺,几个师兄在此地待久,说话都是水轻声细语,完全看不出点江湖草莽气,自己都说这南都温柔乡太过消磨志气。
那建元皇帝在这种地方锦衣玉食地过几十年,居然还是门心思地搞风搞雨,念念不忘要收复河山,可见此人确乎是个纵横天下人物。
周翡打听到“端王府”位置,便仗着自己轻功卓绝,进去里里外外地巡视几圈,见赵渊做戏做全套,已经派人将王府宅邸与花园都休整新,每天都有新仆从送来,看家护院、休整院落……还有大帮环肥燕瘦美貌侍女,很像那回事。但此间主人却直不见踪影。
周翡当好几天梁上君子,白天在王府游荡,夜里回暗桩,却始终没等到谢允,便不由得有些烦躁,不免将事情往坏处想,她会怀疑谢允能不能经得住长途跋涉,会怀疑他那心机深沉皇叔对他不好,有次半夜醒来,周翡恍惚间竟不知从哪升起个念头——谢允会不会已经死?
直把自己吓出身冷汗。
甜腻胭脂香从窗外顺着夜风吹进来,拨动墙角屋檐处铃铛,与后院里石桥下水流声混在起,也像是场梦。周翡呆坐良久,激灵下回过神来,心里说不上撕心裂肺难受,只是好似堵块石头,快要喘不上气来。她实在躺不下去,便悄无声息地草草拢把头发,从窗口跃而出,轻飘飘地上屋顶,往端王府方向而去。
周翡本想在王府最气派那间屋子房顶上坐会,谁知这去,却远远见到端王府灯火通明。
她心里重重地跳下,轻车熟路地找个隐蔽地方,居高临下望去,见帮风尘仆仆侍卫赶着车马进门,前脚刚到,流水似赏赐便随之而来,宫灯飘动,整条街都被惊动,纷纷派出仆从,伸着脖子往端王府那空十多年鬼宅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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