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枢目光在那小印上停留片刻,问道:“你要替你杀你大哥?”
曹宁笑道:“就算再傻,也知道沈先生绝不会做出如此忤逆父皇心愿事,何况外敌当前,也没有那丧心病狂。”
沈天枢脸色略微好看些,想想,又问道:“那难道你是要从千军万马中取来周存首级?”
曹宁摇摇头:“且不说此举能不能成功,就算能杀,如今南朝赵氏也已经做大,没有周存,还有闻煜,还有别人,运道旦逆转,便不是杀两个人能止住颓势。”
沈天枢微微往后仰,等着曹宁下文。曹宁将声音压得很
大,连忙迎上去,将曹宁让进里间。曹宁拖着条伤腿,摆手谢绝搀扶,道声“叨扰”,便步挪地进沈天枢书房。
沈天枢瞥他眼,不十分客气地说道:“你四肢负担本就比寻常人重,功夫又稀松平常,此番腿上伤筋动骨,又接连奔波,气血凝滞不通,看往后也未必能恢复,说不定得瘸着走。”
曹宁神色不变,笑道:“沈先生,个人倘若长成这模样,多条少条瘸腿,也没什大不。”
童开阳怕沈天枢又出言不逊,忙插话道:“王爷何以独自上路,既然已脱险,为何不回朝?”
“皇兄早想收兵权,直没有由头,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他不会善罢甘休,这回自己落人口实,没什好说。”曹宁坐下,旧木头椅子“嘎吱”声响,那北端王自嘲笑,又道,“这些年多少攒点人,仓皇败退时没来得及与他们交代好,皇上必然差遣不动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必更要恼,旦露面,除获罪革职软禁京城,没别下场——这倒也没什,只是皇上手中那些所谓‘可用之将’,多不过赵括之流,任他胡闹下去,恐怕……”
童开阳听他这话音不对,有点大敌当前仍要兄弟阋于墙意思,当下没敢接茬,拿眼角瞥沈天枢,却见那北斗之首却依然捧着碗破凉水端坐,无动于衷。书房内时冷场,曹宁也没有动怒,他探手如怀中,取出枚磨掉角私印,放在桌上。那小印上面刻着“四海宾服”四个字,很有些年头,印章上头龙纹被人把玩过无数次,磨得油光锃亮。
沈天枢见那印章,脸色忽然变。
“此物乃是先父皇尚未称帝时所刻,后来组建北斗,便将其当做号令北斗证物。”曹宁盯着沈天枢说道,“不错,父皇将切都留给大哥,只将这枚印给。”
曹仲昆死时候,北斗七人已去其三,剩下巨门、破军与武曲都有官职在身,已经不受这枚上不得台面私印约束,受其影响,实际只有个不爱管闲事沈天枢。
沈天枢性情孤僻,虽然武功高强,却未必肯介入他们曹氏兄弟间纷争,着实没什用。曹仲昆留下他这步暗棋给曹宁,大约只是想着再怎不待见,也是自己亲生儿子,到万不得已时候保住曹宁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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