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当戴上口罩和手套,可要是戴上手套,他们就不能为女儿擦去眼睛上结块,或往她干裂嘴唇上抹凡士林。触摸她皮肤渴求排山倒海,势不可当。
比起本上次见她,她大两周。仅仅是她存在,仅仅是她在生长事实,就证实其他人辛劳:那些穿着防护服来回走动护士,她们在本看女儿最后眼后每天照顾她;还有那个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来永远无法再会大学生。
她可能会死——这认知点亮安妮每刻。本来可能发生却未发生事,对生命来说与切发生事同等重要。
还有些父母俯身照看着自己孩子,或像本和安妮样,坐在孩子床边塑料椅上。但大多数孩子都无人照看,除人手不够护士帮他们翻身、洗澡、换尿布,以及补充饲管流质食物。
本醒来前做最后几个梦中,有个是这样:他和安妮坐在艘独木舟上,安妮穿着绿色比基尼,阳光照上她除比基尼细带外片赤裸背。独木舟在个海湾里漂流,本不知具体在哪儿。两人划桨前往个小岛,小岛上长着棵松树。将独木舟和桨放在小海岛上后,两人走到那棵松树下头,享用先前放在便携式冷藏箱里啤酒,边观赏阳光下其他船只漂浮于海上。海面波光粼粼,怡情悦性。绵绵不绝除喜悦之情,还有另样东西:无限可能性。身心轻盈。
THEDREAMERS51
本和安妮后遗症很轻。
安妮有些轻微晕眩,本外周视觉略微受损,此外他们没察觉出别问题。
若在年前,两年前,或几年前,他们重聚会带来截然不同感受,就像鸿运当头,神仙显灵,否极泰来,起死为生。
但在生中这年,在握紧彼此手或倚靠彼此温暖手臂时,他们丝毫没感到幸运,也没感到感激。两人脑海完全被另人占据。他是个父亲,她是个母亲,他们孩子病。
忽然,叶路过小舟上有人向他们大喊。
“嘿,这是你们独木舟吗?”
没错,空无人漂荡在水中正是他们独木舟。定是涨过潮。他们边想边下水游过去,想要抓住独木舟和漂浮桨。和别梦样,这场梦中有些东西感觉上完全不像梦,反而很——他找不出别词来形容——真实。那种看到未来感觉
火灾后,最年幼病人被转移到学校餐厅。在这里——在等待许久,打次又次电话,签份又份文件后,本和安妮找到他们孩子。
他们看到她躺在干净摇篮里,裹着毯子,小小脑袋被锁在不可触及深沉睡梦中。
她小鼻孔里连着根饲管。
“她比上次见大好多。”安妮说。她热泪盈眶,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把女儿抱起来,饲管在空中晃荡。即便在睡梦中,女儿头依旧自然地靠上她肩膀,仿佛关于母亲记忆依然停驻在她颈部肌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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