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朱雀血脉之后,随着感官渐渐麻木迟钝,他也不怎做梦,他识海真变成海,连惊魂投进去,也仿佛只是颗小石子,后来连点涟漪都懒得起。他添香惊魂,本想见故人背影,可是惊魂这没用东西,只给他死去活来偏头痛。
哦,对……就是这种头要炸开感觉。
可不是梦,也总不能是真吧?
又或者是哪里宵小捏造幻觉?那这幻觉未免捏得太假点。
他只偶尔用过毕方眼和耳,多数时候,是借通心草收集必要信息。那通心草咒刻在个木头小人上,身上刻着八个点,是天魔剑上图腾,能凑合着充作视听,但没有其他知觉——总归只是个简单傀儡而已,视觉和听力也不比自己眼和耳,像身在木桶里,透过木板传声,从木头人眼部小孔里往外看。
这时,发动机引擎声远远地传来,紧接着是直升机螺旋桨噪音。
好,按照套路,野怪清干净,支援也爬着来。
总部直升机没地方降,大苍蝇似悬在他们头顶“嗡嗡”乱叫,风卷沙石,烟尘乱滚,扯着嗓子喊也压不过这动静。
于是宣玑不再说话,只是站起来,冲盛灵渊笑。
宣玑从方才开始,就换成古语,声音压得很低,在外人看来,他俩仿佛只是交流两三句听不懂方言。
齑粉、化作青烟,盘旋而出,万山无阻地飞向归宿之地。
“这辈子,无忧无愁,”他含着点笑意,眼角小痣翘起来,“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生。”
盛灵渊微微晃下,被岩浆洗练过骨肉似乎正飞快地变薄、变脆,能被片羽毛压塌。
“其实很感谢他们……”
感谢他们把炼成剑,要不然,就只是供桌上不见天日天灵,没有你,没有那二十年在人间日子,该是多没滋没味啊。
从这个世界醒过来以后,他虽然看似什都能适应,其实什都不习惯,热食味道陌生嘈杂,待在宣玑那所谓“隔音好”屋子里,连隔壁呼吸声都听得清二楚,微风吹过发肤感觉扰人得很。
但扰归扰,他心里是不跟着动
没有人知道这两三句话整整讲三千年。
就像没有人记得,赤渊下曾有滚滚岩浆。
盛灵渊仿佛是被宣玑这笑给笑得聋哑,木然地看着大帮人冲上来,大呼小叫地抬走燕秋山,开始收拾现场。
有人在指挥,有人在不停地问问题。人声嘈杂,几乎息之间,盛灵渊就把他已经差不多能说流利普通话还给新闻联播,又什都听不懂。
他有点困惑,因为知道自己是不做梦。
有外人在场,宣玑很多话不便说,没有宣之于口,他垂下眼,盯着盛灵渊垂在身侧手。
那只手自从天魔剑断后,持刀剑、持笔、持传国玉玺,掌着生死权,稳如磐石,从无半分犹疑。
竟又开始轻轻地颤抖。
宣玑目光在那手上停留片刻,似乎很想握住那只手。
没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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