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穿着烧成破布条“乞丐装”,牛仔裤腿挽着,沾好多泥,像个非主流朋克青年,口个“您”,语气很恭敬,内容却犀利得不留情面。
“当然,只是提出个疑点,”宣玑笑下,不躲不闪地回视着盛灵渊,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也可能是大妖们那天正好吃坏肚子,或者正好对巫人族咒术过敏什。”
盛灵渊问:“你说你是族长?”
宣玑耸肩:“唉,是啊,按说轮不上,这不是‘家道中落’。”
盛灵渊心不在焉地点头,想:“这小鬼,面热心冷,肚子贼心烂肺,有点火都在翅膀上烧完。”
巫人族不是个战斗民族,族人性格比较平和——看那些特能们从人家坟里挖出来“咒”就知道。
他们几乎所有咒都有对应解咒,而且解完以后,没有后遗症。这不容易,就跟捅死人简单,但把被捅人救活很难是个道理。如果不是远古巫人先祖未卜先知,专门为几千年后骗子们设计套咒术,只能说明他们当年创造这些术法只是为自保。更不用说俩孩子本来就接触不到什恶咒。
盛灵渊顺手带出来“咒”,基本就是族里熊孩子们恶作剧玩,两个少年被迫东躲西藏,让凶残妖族追杀得好不狼狈。
途中村郭萧条,凡是有乌鸦聚集地方,必有缺头短腿尸体。
阿洛津觉得眼泪太懦弱,不值钱,更不值那个女孩命,可他忍不住,因此他路都在用力地凝视着盛灵渊背影,想要靠瞪眼把眼泪瞪回去。他见有生以来没见过血,目睹不如草芥命,肝胆俱裂,他恐惧于是成愤怒燃料,愤怒于恶毒世道,也愤怒于自己弱小无能。
挺好。
心太热人长不大,像阿洛津,就没什好下场。
盛灵渊问:“老师在青史上留下名字吗?”
“留,可显赫,”宣玑说,“小时候都背过,‘帝师丹离,面若好女,不食谷,少事武帝,
可宣玑不是八岁阿洛津,他冷眼旁观阵,斟酌着开口问。
“问个不太尊重问题,陛下,你记忆是真实吗?”
盛灵渊目光仍然注视着两个走远少年,耳朵朝他偏偏——何出此言?
“您刚才说,下令追杀您是妖王,妖族当时也知道您躲进巫人地盘,巫人非常不好对付,是吧?”宣玑说,“有个非常重要目标——您,有帮非常棘手对手——巫人,觉得正常决策者,都会派最靠谱人去执行。把您追杀进巫人族,是三个大妖,最近发觉自己历史不太行,不知道‘大妖’是个什概念,但您说自己身边十二个侍卫都死在逃亡路上,那肯定是非常厉害。您二位虽然都是大佬,但当年加块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拿着瓶恶作剧用咒,就这成功逃回去?觉得有点不合常理。”
盛灵渊顿,从几步以外回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端详着他:“什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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