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手术很成功。手术结束之后,医生跟钱老师说,医院里还有两种病人:种人总是拿不出来钱;另种人像海绵样,挤挤钱就出来。很显然,钱老师是后者。
钱老师讲完这个故事之后,他安静地等待着睡眠来临。他觉得,明天有可能就能跟儿子说上话。
前几天那样惶惶不安,反而安下心来。
几个人记忆能力同时大涨,令他们像挖开座金矿似,惊喜不已。记性真是好东西。有时候不觉得,没有时候才觉得好。这样回忆扫他们惊惶不宁、悲悲戚戚和小心翼翼。
钱老师还希望恢复得更快些,他讲几个儿子最近次打架事。他因为倒霉,没有转成公办教师就退休。那时农村还没有保险,他诊断书下来,医院就说要手术,要快,迟就来不及。他听就傻眼。大顺说,爸,你不要着急,去找弟弟们商量商量。说好下午就回来,结果到第三天,主治医生发火,大顺才回来。原来是二顺和三顺不肯拿钱。
大顺说,二顺说,他岳母前段时间胆结石手术,他就分钱没拿,如果爸生病要拿钱,他怕云云妈要吵架。
那三顺怎说?
三顺倒没往老婆身上推,他只是说房贷没还清,现在烟酒都戒,实在手头上没钱,说让您老再等等,还有二十天就发工资。
钱老师坐在病床上垂泪,觉得自己离死很近。主治医生提示他说,还有没有能派上用场亲戚。
哪里还有,亲生儿子都找各种理由,其他人更会推诿。
医生说,这种人见多。在医院上班,每天都会遇到两种情况:掏得出钱来病人和掏不出钱来病人。每天跟病人家属谈论事也只有两件事:怎治,需要多少钱。病房里也只有两种人:能报销和不能报销。反正他们也习以为常。他说,如果你实在想不出能拿钱人,们就只能保守治疗。保守治疗也不错,存活率至少六个月到年,还可以少挨刀。
钱老师就闷在被子里想啊想啊。他想到县长条子。他穿着医院病号服,拿上条子就上门。县长儿子——其实比钱老师还老,他看到老父亲字,几乎没有磨蹭就拿出五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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