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人站着时候肩膀两边不样高,可能腿脚也不好,中间有会儿他还有点站不稳,伸出手扶住门,但他没有插嘴,直听钱老师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他看人样子不急不躁,没有丝不耐烦。钱老师递过来纸条,他双手接住。纸条实际是差不多揉烂,但是在烂之前被精心塑封住,现在,它看上去像照片样硬硬,可以随意端详和抚摸。
中年人看会儿,把条子还给钱老师。这个时候钱老师已经讲完他母亲故事,大侄子钱谢万故事,差不多快讲到他自己时候,那个人轻轻打断他。他说:不认识您,但认识爷爷字。当然也不能特别确定,因为眼睛有点问题。不过没有关系,相信您就是。需要什,您可以说说。
他其实已经明白他们要什。四个老年人,被太阳晒得面红耳赤,有个年纪最大似乎都喘不过来气,看上去太狼狈。远处辆出租车上司机,狐疑地瞪着这个方向,定是车费还没结。这人说话时候神情是温和、亲切,甚至是带着种晚辈谦卑。他们大可不必这样紧张,但眼前四个人似乎热得完全没办法正常说话。他们已经完全失去本来面目——或许恢复本来面目,像群正在逃窜嫌犯,又像从个车祸现场爬出来;他们表面上没有伤,但内心已经伤痕累累,但他们还好歹强装镇定硬撑着站在那里。
那个人回身去里屋,他
110。有个女邻居说。
犯不着,那个男人说,他们再敢来,脚踹进沟里去。
四个人声不吭地从村子里转回到公路上,这次钱老师打头,招停辆黑色卡罗拉往老县城去。车里突然多四个人,空气明显沉滞,司机满不在乎地撸起裤管,副什气味都不在乎神色。他们经过新建马路宽阔新城,等红灯时候看到家牙医诊所、间洗衣房、个汽车修理部和玻璃花房,看到三三两两有活力年轻人在忙碌。这些生活离他们好像太遥远。街上有人戴着口罩,有人不戴。后来车子经过大片棉田,经过栋栋魔方样大楼,最后到达青砖老城区。老城区房子都很旧,密密麻麻不那规整,小车在巷子里绕好几个圈,直到四个人都晕头转向时候,司机说,到。
钱老师第个下车,留下孙老善和司机解释车费事。
钱老师敲开间平房门,这间房子真很老。开门是个四五十岁中年人,虽然也有许多白头发,跟门口这些人比起来,还是年轻。他说万县长是他爷爷,他爷爷不在。
知道,钱老师说,找万县长儿子万柏林。
那是父亲,父亲已经过世。
钱老师啊啊地张着嘴,副不知所措样子。
您找他们有什事吗?那人客气地问。
钱老师立刻从开天辟地时候说起,说他妈妈有天下午坐在门前,有位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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