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好好想下,有多长时间没到父亲轮胎厂去,当然,早就不叫厂,而是叫山东华达橡胶有限公司。应该有八九年吧,记得最后次想跟着父亲去厂里,是个春天星期六,正对着们楼道门口两棵西府海棠刚刚鼓起花苞。和父亲吃完早饭,前后脚下楼,他看打开后座车门准备上车,面把提着只鼓鼓囊囊大帆布包交给司机国华叔叔放进后备厢,面对说,你在家里吧,以后别到厂里去,厂里味儿太大,空气质量太差,待长会生病。你在家好好看书,爸爸晚上就回来,冰箱里有昨天剩饼子,你放在多星锅里热热,会开开关吗?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只好点点头。自小笑着看撒泼打滚母亲,那时候离开已经好久,而,从小没有在父亲面前说不或者闹情绪习惯和经验。
在他们装修过地下室里。那奶奶在老家院子里住习惯,死活不愿意到五楼去“吊在半空里”,这样开着门,她拄着四脚拐杖,出来进去像在自家院子里。记得王伯伯为此,每年春节前都带着肴驴肉和广北农场奶粉,挨家挨户表达谢意。
进门,姐姐打开手机上手电筒,嘱咐慢慢走。不知道是夜里原因,还是们学校各个楼楼梯过于宽阔,离家半年,对眼前从小学到初中上上下下近十年楼梯陌生,发现它竟然是那狭窄逼仄破旧。门边安放着陈年纸盒和新鲜垃圾,空气中飘着股浑浊菜味,拐角处放着闲置单人沙发和立式饮水机几乎把过道堵严实。姐姐在前,反身拿手电筒照着脚下。在转过二楼转角时,姐姐转过身,不再管,噔噔噔往上跨去。
姐姐毕竟长十四岁,也许,她早就意识到自己父亲实际上并不是像们看上去那样过着独居日子。也是这个原因,姐姐下车,并没有按照们出门前约定提议姐夫回去。姐姐噔噔噔跃过吃力往上爬几步跨到三楼,站在们家门口敲几次门板。确定里面无人应答之后,她果断地朝摆摆手,说,下去吧,他准是在厂里。
他。
这是第次注意到和姐姐对话时,已经不再称呼父亲为爸爸。
每次想起来,这些心照不宣改变,让心里是那悲凉。特别是那个夜晚,在母亲z.sha阴影下,生养父亲,在心里,早已经罪责难逃,甚至罪不容诛。
那时,亲朋好友谁不羡慕们家日子。母亲生性恬淡,从未见她与爷爷奶奶和邻居们闹红脸过。突然喝安眠药扔下们,也就只有那个们连想都不用想就明白,却谁都不愿说出来理由。
姐夫在楼门口等们,也许,他比和姐姐更明白个像父亲这样“独居”小工厂主更可能过哪种生活。他默默地从姐姐手里接过胳膊,把搀到车里,自己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回头看着姐姐。
去厂里吧。
姐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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