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淑奶奶小声地说着，依然没有正眼看祖母。她没有义务让祖母
家住在这个房子里。虽说自己对明淑奶奶来说什
都不是，可她冷淡
态度还是让祖母有些耿耿于怀。
——那边烧好开水
，洗下换换衣服吧。
祖母打开推拉门来到檐廊上。昨晚可能下过雨，天空很亮。站在檐廊上，祖母这才看清房子样子。院子很小，从檐廊没走几步就是大门，高高围墙上嵌满尖尖瓷器碎片。祖母在开城时候从未见过墙这高房子。不过是两个房间、个厨房、个茅厕，这小房子为什需要那高围墙呢？祖母经过院子来到厨房，在明淑奶奶烧好热水里倒上凉水，久违地洗澡。换好衣服走出去，只见曾祖母、新雨大婶、喜子已经回家，正坐在地板上聊天。卧室里仍然传出缝纫机转动声音。
——这路太不容易，英玉啊。这该有多累啊，睡得这死。
新雨大婶笑着对祖母说。切都不像是真。新雨大婶和曾祖母身旁放着装粮食袋子。她们看起来很幸福，最重要是看起来很放松。喜子静静地坐在新雨大婶身旁看着祖母。如果是以前，喜子早就喊着“姐姐，姐姐”跑过来，此时她却像个陌生人样看着祖母。几个月时间里，喜子眉毛变浓些，脸变得瘦削，个子好像也长高。祖母站在院子里愣会儿，走到喜子旁边坐下。喜子这才冲祖母轻轻地笑。
渐变成雨雪。
——这样下去都会感冒。好，都冷静下，进屋吧。
初次见面女人用责备口吻说完，打开大门让他们进院子。
——长话明天再说，先睡觉吧。喝点锅巴汤……
祖母看着语气冷淡女人，觉得她好像不欢迎自己家。女人看上去已过花甲之年，穿着白袜子和黑皮鞋，头发向后卷成圆形，用发夹固定着。这就是新雨大婶姑妈，明淑奶奶。
明淑奶奶于朝鲜王朝末期在新雨出生，在日帝统治下度过年轻时代。十八岁时，她亲手剪掉自己辫带，加入开城修女会。修女会总院在法国，当时在开城和大邱设有分院。明淑奶奶在见习修女期结束后被派到大邱，从那时起便直在大邱
祖母坐在炕头上喝完明淑奶奶端来锅巴汤，之后便坠入沉沉梦乡。那天，祖母自避难出来以后第次睡得那香。她衣服都没换，只喝锅巴汤，就酣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祖母听到种从未听过声音，便睁开眼睛。房间角，明淑奶奶坐在椅子上，正用脚踩着缝纫机踏板做活儿。房间里充满线味道和缝纫机散发机油味，祖母从被窝里爬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起被褥。房间里只有明淑奶奶和祖母两个人，她斜瞟祖母眼，又把目光转向衣服。连句“睡得好吗？”都没有说。
——阿妈呢……
听到祖母问话，她停顿下说道：
——去领救济品。你这个丫头，怎摇都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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