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嘴,猛地收住自己话音,僵住。
甘卿回过头来,隔着几步距离看向他:“嗯?”
她穿个会掉毛羽绒服,超市里几十块钱件,有股鸡毛味,鼓鼓囊囊,像背着个乌龟壳,可不知道为什,在她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她回头瞬间,喻兰川甚至觉得有衣袂翻飞起来,猎猎而动。
只见她浑不在意似笑,替他接上话:“怎不说?你是不是想问,她因为什‘进去’?”
喻兰川喉咙艰难地动动,哽住,脑子里片空白,像个被柯南当场揭穿杀人犯,不知道该怎解释才能圆过去。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热爱学习,还是挨打有瘾,就说‘你有病吧’,她说……她其实也不知道学这些有什用,但是听别人说,她命不好、被家,bao,都是因为没有文化,所以迷信这个,有点拜神朝圣意思。”
五体投地、连滚再爬,她心里有多虔诚,姿势就有多难看,努力就有多徒劳。
“对她说,这跟有没有文化不沾边,个人挨打,要你自己是贱人,要打你人是贱人,或者双方全是——没别道理——但她不信。”
喻兰川说:“生活全盘失控人,有时候必须要抓住个简单粗,bao逻辑,做些外人看来很玄学事。”
因为没有文化,所以没本事出去赚大钱,养活自己和母亲,只能仰仗男人鼻息,挨男人拳头。而如果把切当事人不愿意细想复杂因素都剔除掉,这件事就可以简化为“没文化所以挨打”,那有文化是不是就好?干嚼生吞掉那些看不懂书,定也就可以摆脱噩梦吧?
“杀人。”甘卿轻描淡写地说,“她趁打她男人酒醉,把人捅死。”
喻兰川说不出话来。
甘卿低头笑,继续往前走,背对着他摆摆手:“没什好讳莫如深——不就是于
“她说,人是不能怨命,越怨,命越不好,所以要是还不想死,就得玩命地努力生活,除此以外没别办法。”
鸡汤就是麻醉剂,忍无可忍时候,拿出来背诵几段,像是旧社会受苦奴隶祈求来时样,从自己发明“教义”里祈求未来,聊做安慰。
“可惜她连本教材都没来得及读完,跟她住没几个月,她就因为重病住院,临走时候,她大概自己也感觉到什,把所有书和笔记都留给,托有机会替她看眼她妈。”甘卿说,“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她死——她那个妈倒是命长得很,别看是个病病歪歪孤寡老人,多少年过去,还没有要死意思。”
“她在世时候对照顾得很殷勤,又拿人家‘遗产’,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偶尔去看那老太太眼。那几年闲着没事,拿着她留下来东西,倒把在学校里没好好学功课补回来点……可能是神经病会传染吧。”
喻兰川没过脑子,顺口问:“她是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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