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与皇城相距甚远，前面
山道人烟稀少，队伍到
山脚下面，人终于也渐渐多起来。季知庭透过窗缝看见许多少年少女背着行李赶路，或埋头独行，或互相交谈，结伴上山而去。
季知庭是其中最特殊那个，自然引来不少注目，他隐约听见人群中有交谈声传来。
“……这可是大夏皇室徽记，车上该是位皇亲国戚吧？怎
会往山里
那人眼睛红得像在泣血。
那人朝他伸臂，手指短暂擦过他垂落指尖，随后又迅速分开-
灼热如火。
季知庭在摇晃马车里睁开眼睛
，有
瞬间，他险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而自己又身在何处。
夜色太暗，火焰又晃眼，季知庭无法看清那人模样与神情。
这让季知庭心中有些许空落，只可惜在最后刹那，无法再仔细将那人眉眼刻进心底。
但转瞬他又释然，因为戚桐与他相见，大抵也不会是愉悦道别。这些年来他与戚桐见得少，但每回见面总是无休止争斗，戚桐恨他为何总是不死，吐出话语冰冷如刀。
季知庭也总会刻意躲他，只因不愿见到他那双漠然眼睛。
他已经不记得戚桐上次对他笑，究竟是什时候。两人被称作神仙眷侣，携手同行日子，仿佛也已经是久远之前事情，连记忆都模糊不清。
月影倾斜，火光重重，妖兽与孽鬼呜咽充斥整个祭坛。
季知庭苍白浴血，直立于诡道阵法中央。
无数恶影朝他扑来。
累月经年疲惫使他无法再对任何场景心有起伏，妖兽利齿撕咬他肩颈，孽鬼尖爪穿透他胸口，他意外地并没有感受到痛楚，他心底只有个清晰念头。
都结束。
直到看清马车内铺着绒毯，小桌上摆着茶盏，鼻端闻见熟悉檀香味道，他才终于回神，想起那已经是上世发生过事情。
他微微垂眸，看向自己指尖。
最后那瞬间触觉仿佛依然留在他身上，那瞬间他触到戚桐发烫指尖。
不应该再想，毕竟那已经是与他毫无关系人。
季知庭微抬起眼，掀开车帘，才发现道旁绿荫成片，远处青山峻秀，他们已经是到苍山脚下。
那就不需再见。
季知庭浑身被妖鬼啃食，浑身上下已无处完好，但他此刻盯着远处火光中身影，却微扬唇角露出些许笑意。百年以来，他第次露出解脱姿态。
“戚桐，红尘百年，你
终得两清。”
“此后千年万年，只愿……再不相见。”
视线彻底暗下瞬间，季知庭看见那道身影来到近前。
他与戚桐缘与孽，仇与恨，纠缠百年，在这瞬间都结束。
结束就好。
此后他魂入九霄，散于红尘，便再不会污戚桐眼，脏上戚桐身，他与戚桐再无相欠。
在被妖孽彻底吞噬刹那，季知庭微微抬眸，看清远处火光，与火光中寻来身影。
戚桐就站在火光之外，脚步匆忙往这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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