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们忙时领工,闲时便在些修士看不上茶楼酒馆里闲坐,开始凑在起不过说些琴棋书画闲话,次不知是谁喝多,拍案叫句“谁还不是天生爹娘养,那些仙尊们年幼时难道不曾尿过裤子”,刹那间,破酒楼里片死寂……然而等半晌,什都没发生。
巡街官兵充耳不闻地路过,算账掌柜头都没抬,没有天打雷劈,也没有隔空抽人嘴巴麒麟卫。
陶二,nai奶“啊哟”声,先是跟着唉声叹气地说几声“节哀顺变”,又问道:“先人多大年纪走?”
听完又道:“那跟差不多,不算夭折。们这岁数,过今朝没明日,都样。”
老太太口无遮拦,说得奚平心里又堵起来:“胡说八道,没个忌讳……”
“忌讳就能不死啊,憨头,”陶二,nai奶“啧”声,“来日不死,今日还能叫活?都跟那帮仙长似老不死,成笨石头咯。”
奚平倏地愣,想起他曾经在化外炉中悟到过类似事,然而未及领悟,便又匆匆掠过,如今被个只看得懂账本凡人老太太随口道出,却倏地扎进他心里。
身碎骨,挣到九霄云上,看似将生老病死远远甩在身后。然而湮灭与死亡阴云散,却也无处不在。
于长生修士而言,无常可不就是那无处不在“死”吗?
奚平时手抖,弦子竟崩断根,没有灵气护体,给他抽条红印。便听见门口传来陶二,nai奶依旧嘹亮嗓门:“哟,老崔,又在哪受情伤回来治?”
奚平强行定下心神,吐出口浊气,心想民间传说果然不可尽信,什“弦断就是有知音”……扯淡。
崔余甘妆还没上,奚平就冷着脸冲外面喊嗓子:“您老可别探头,没穿衣服,长针眼不管!”
东边另户邻居听见,忍不住叫道:“不得,二,nai奶这张嘴……您老怎又妄议仙长啊?”
“嘿,”陶二,nai奶中气十足地笑道,“老娘黄土都埋到后脑勺,怕他?陶县又没有仙人!”
邻居道:“听听这大逆不道,您老又上街听茶楼里那帮闲人憨头‘辩法’吧?跟您说,那都是考不上功名游手好闲之徒,天到晚辩那些大空话,也不知道找个营生赚点钱,娃儿们都给他们教坏。”
奚平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擦净胡琴上灰,他边不紧不慢地折腾自己脸,边听陶二,nai奶和东邻说话。
陶县近年来事务庞杂,修路盖房、挖沟倒渠……到处都要核算统筹,驻军人忙不过来,便雇帮识文断字先生来打杂,招来不少落魄不得志寒门书生。
陶二,nai奶“呸”声:“不要脸东西。”
奚平失笑,心里郁愤稍减,正要去拿易容匣,便听陶二,nai奶在门口道:“今日你这胡琴嚎得不像让女人甩,干什去?”
奚平顿顿,回道:“奔丧。”
“谁啊?”
“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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