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难得心里有他们。
周楹垂眼看看自己手指尖,他本想说“陆吾迟早会被别国知道,迟早有这天。这帮废物不狠狠锤炼几次能干什”——他确实就是这想。
然而话到嘴边,看见白令比平时黯淡几分眉目,周楹忽然意识到,不管他说什,白令都只会答应“是”,然后切照旧,不影响任何事,除纸人会伤心。
就像他去不去侯府,见不见老夫人最后面,也都不会影响任何事:凡人就是有寿数,尽就会走,人死便如灯灭,不带阳世三间悲喜遗恨。
除他午夜时总难入定、总意难平。
“嗯,”周楹放下笔,先是说,“按规矩办。”
白令习以为常地低头,便要退下,身体纸化半,却又被周楹叫住。
周楹说道:“陆吾经验不足,准备不足,也没锤炼出套完备规矩,先前隐蔽是因为没人知道他们,这是头次对付本国叛逆。虽出事,也可算先驱,抚恤加两成,不管事成事败,都记功勋,死者名可入‘开明司碑林’。”
白令吃惊,猛地抬起头,几乎怀疑眼前人是谁戴灵相面具假扮。
陆吾也好,敌人也好,在周楹眼里都如棋子,死几个他也不在乎。他在白令面前懒得装人,从来不掩饰这点。因为白令从小在无渡海底与他相依为命,如他手足,他对自己手脚无所图;还因为白令碍于半魔身份,在人间无处可去,不会背叛他。
既然如此,上嘴唇碰下嘴唇事,为什要故意虐待不会背叛他人呢?好像他只有这点权力似。
他已经不是那个半困在无渡海,半困在金平笼中鸟,大可以不要活得这可怜。
奚平接到白令传信时候,余尝正好将余家湾山谷转完圈。
奚平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回复白令:“知道,
听说这种事,心情好时候,他只会简单点个头,吩咐句“按制”,心情不好时,还不定说出什听着能让人走火入魔混账话来。
怎这回……
“抽空可去永宁侯府,找侯爷讨封手札。北历是剑修地盘,铁桶似地方,不比乱七八糟西楚,那边陆吾若到走投无路,可带着侯爷手札去北绝山找‘瞎狼王’。那老残废心狠手黑,不要吝惜财物,要什给人什便是,可以保他们命。”周楹好像没察觉他惊愕,又兀自说道,“楚国那边不用担心,士庸在陶县,他不作妖时候还算靠得住……主要怕他自己找事——你知会他声,近期风声紧,既然已经成功把人安插进赵家,让他消停阵子,不管他想干什,都先给缓缓。”
白令这时才回过神来,应声,化纸飞。不知道为什,他心里略微好受点。
陆吾事都是他经手,他听过很多人故事,为他们糊过很多纸人,能记住大多数人名字。人没,名字就空落落地留在他纸上,要是能把那些名字拿出来刻在石碑上,也算是个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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