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器要烧灵石,法阵传送灵石灵草之类难免损耗,”魏诚响像是知道她在想什,淡淡地说道,“都不划算,相比而言,人力是最便宜。”
赵檎丹道:“凡人不能在青矿田周围久留,灵草会吸人精气,……大宛青矿田都是种阵休阵,他们这样夜以继日,岂能长久?”
“身体够健壮,大概能活个三十来岁,也够,”魏诚响道,“楚国百姓又不等玄隐山大选,不会二三十岁还拖着不娶嫁,十三四就成亲,上辈没,下辈正好接上。”
“他们图什……”
“钱呗,”魏诚响道,“余家湾这鬼地方也没有地可种,不当药农,去西边镀月金厂做劳工也是吃余家饭,那边个壮劳力月例不过吊钱,合宛钱不过七八百。此地交通不便,粮价贵得离谱,石粟……石米就得将近两吊钱,如何能糊口?在灵药田里当药农,要是干活够利索,月例五六倍起,都抢着来。”
魏诚响似乎被山路上蝼蚁吸引全部注意力,眼神都没往转生木上瞟。
峡江两岸入秋,天渐短,山路上风灯亮起来,将山影与树影并打成鬼影。
巨大灵药梯田坐落在群山之间,却又与群山泾渭分明,只南面有条极细小路,险伶伶地吊在灵药田与最近香云峰之间,最狭窄处只容两人并肩而过,两侧是万丈山崖,只有简陋绳索铁链充当围栏。
这样路,车和牲口都上不去,只能徒步。药农们采集完灵草,就得筐筐地背下山。他们约莫十几二十来个人成组,两排并行,草药背篓有六七尺长,将人压得看不见头脚,每个人手上都套着麻绳,捆在起,以防踩空失足。
赵檎丹眼扫过去,心想:这些人真瘦。
不识数大小姐完全没听懂,别说楚钱,她对大宛通宝印象都只有小时候玩毽子底托,算半日才有点眉目,不由得匪夷所思道:“就图那点快钱?细水长流有什不好,个月大半石粮食,这说是粳米细面吧——知道什叫粟,你少瞧不起人——要是换成杂面和粟,天怎也能供上三四斤,家里多少口人会不够吃?”
她在家做凡人时候,过长个子年纪,顿顶多二两粳米,就是她
不是美人小心保持纤细,也不是武士刻苦训练劲瘦,药农们嶙峋关节撑着纸样薄皮,在机械摆动中,好像随时要扎破皮。
像群负罪饿鬼。
“壮观吧?”魏诚响冲大小姐笑下,“这是现今世上最大灵药田。”
青矿经年日久地种植灵草,会跟草药相互作用,会往处聚拢。因此小型青矿田周围要有水系围绕,要形成个小山崖,与其他田地泾渭分明隔开。这片药田太大,是福地也是险地,地震滑坡过好多次后,就成现在这样。
赵檎丹张张嘴,本想问“就算机器上不去,为何不用仙器运送灵草”,话到嘴边,觉得有“何不食肉糜”之嫌,又给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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