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无声无息
死去，人们在提起青楼旧事时，才会偶尔轻描淡写附带上她几句。
曲终，陆沉觉得自己弹得很差，于是尴尬道，“
很久没练，让你见笑
。”
贺平安说，“弹得很好呀。”
天色渐渐暗下来，贺平安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衣服。回去哥哥定要问。要想办法先换件差不多新衣服糊弄过去再说。
“陆沉你借点钱吧。”贺平安说道。
……
因为生疏，陆沉期间弹错两次，垂着眼帘也颤两次。
哽咽不能言、泪下如流泉。
贺平安在心中默念。
因为听得太认真，他反而听不出这歌到底好不好听。
手扬，琴声起。
陆沉弹得很慢很慢，仿佛每弹个音都要回到十多年前再去寻觅下个音。个音接个音，诚诚恳恳。
前奏弹完，便唱起。
陆沉声音不高，就像他平时说话样平平淡淡。
据鞍长太息，泪下如流泉。
是十四年前。
坚持这
久，却因为这点微不足道事而破戒。
扶风歌是要唱出来。
陆沉虽然会弹，却从没唱过。
仔细想想，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唱过歌。
而且王府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十分冷清。
贺平安问，“你会弹扶风歌？”
陆沉在前面走着，语气平淡说道，“你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杀你。”
贺平安愣下，然后点点头。
正要进屋，陆沉说“把那只死鸟扔。”
陆沉掏银子给贺平安，接着说道，“以后书馆就不必开下去。”
“啊
这是距今隔四个朝代人写诗。可是有些伤心事，历经百年千年也忘不掉、好不。
十多年前，那个名叫陆长归人，坐在最嘈杂浮躁地方，弹奏这万古愁。
来妓馆人都是为图个乐子，想听也就是后庭花、霓裳羽衣曲……
可陆长归偏偏字句念着“据鞍长太息，泪下如流泉”。
没人知道她从哪来，也没人过问她为何会唱这首歌。
系马长松下，发鞍高岳头。
挥手长相谢，哽咽不能言。
浮云为结，归鸟为旋。
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注1）
因为唱歌人是没有防备，把自己感情最诚实摆在人面前。
陆沉觉得这很丢人。
于是他对贺平安说道，“不会唱歌，也许会跑调。你莫要笑。”
贺平安认真点点头。
陆沉坐下来，宽大墨色衣袖中，露出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来。
贺平安摇摇头，“他今天也是来听歌。”说着，眼眶又红。
于是陆沉作罢，推开书房门，把古琴正放在书案上。原本应该是琴弦位置，替换为五根青绿色柳条。
陆沉把柳条根根扭下来，放好。
推开抽屉，银白色琴弦弯成个圆缠着，静静地躺在那里。
拿起琴弦，陆沉想，是哪年来着？自己决定再也不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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