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
小溪
泊泊声、听见风入林沙沙声、听见林中鸟长鸣声…
陆沉用锉刀把剥过柳条打磨光滑，再把每
根柳条撕成四条更细。
然后，把古琴放在腿上，琴弦取下，换做柳条。
柳条很松，陆沉手指在这绿色琴弦上轻轻拨下。
无声无息。
陆沉弯起嘴来笑。
只见前边人墨衣墨发墨琴，春风起，吴带当风、曹衣出水，再把顽固不化古琴穿梭衣袖间、两成趣。六朝旧事随流水，王谢风流亦如昔。
平安忽然想起父亲小时候给自己讲那些故事。
别人家都喜欢给孩子讲“匡衡凿壁偷光”、“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之类……
也许是自己仕途不顺，贺筝偏偏喜欢给贺平安讲“竹林七贤”、“范滂入狱”、“陶渊明解衣归田”……记得有个故事是讲刘伶，他喜欢乘鹿车，且歌且行。他让仆人拿着把锄头跟着，他说，“如果
醉死，便就地把埋吧。”
贺平安边这
胡思乱想着，边跟着陆沉。
但他看得出，陆沉是极喜欢这把琴。
陆沉把琴放在桌子上，用手抚着木头纹理，却始终不碰弦。终，他用绒布将琴裹好，收起来。
直到几天后某个清晨，刚睡醒贺平安睁开眼睛。看见陆沉已经穿戴整齐，抱着那把琴，便要往外走。
“陆沉，你做什去？”
“去……弹琴。”陆沉说道。
出细活”那把古琴总算是修好。
贺平安拨下弦。
荡——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隽永而清亮。
贺平安不懂琴，但是他依然听得出，这琴好听极。
平安就站在旁静静看着，然后就看见陆沉笑。
就像是默不作声昙花现。
这是他第次见到陆沉笑，额……其实不是。但仿佛就像第次看见他笑似、那样打心底笑。
然后，陆沉就开始弹琴。扬起手，宽大墨袖飞起。
平安立起耳朵，认认真真听着。
陆沉来到河边，在几棵柳树间转悠。有棵弯弯斜插在河岸边，柳枝垂落在河面上，柳絮也散落河面，随春水而去。
陆沉挑几条较长柳条折下。
“你折这多柳条做什？”贺平安问道。
陆沉如既往不理他，找个还算干净大石头，坐下，把柳叶剥掉。然后伸出手来对贺平安说，“借把锉刀。”
“噢。”贺平安掏掏袖子，把小锉刀递给他。
“你又要弹啦。”
“嗯。”
于是贺平安也爬起床跟上。
正值初春，落梅花，开桃花。陆沉腿脚渐渐好起来，他捡根树枝作为拐杖，朝山下走。
贺平安蹦蹦跳跳跟着他，不停地问，“去哪儿啊去哪儿啊。”却得不到回复。
“陆沉，你来弹弹吧。”
陆沉摇摇头，“不弹琴。”
“弹吧弹吧。”
陆沉又摇头。
平安就觉得奇怪，这人花那多时间吧琴修好，却不肯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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