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还挺安静
，会不会敌军就不会打进来
？”平安问。
“打仗之前都是这
平静
“
小时候跟着爹爹来过
次，记得当时戏台子上唱是《蛮牌令》，先是五七对军士对阵，然后忽然声巨响犹如空中霹雳，有个假面披发，口吐狼牙烟火人入场，就像鬼神样，这人身着青帖金花短后衣，帕金皂裤，光着脚，抱着面大铜锣……”
贺平安认认真真听着，仿佛真看出戏样。
晚上，两个人在宝津楼凑合夜。第二天谭墨闲带着贺平安接着逛。
东角楼、潘楼东街巷、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大相国寺、上清宫、会仙酒楼、孙杨正店……
虽说京城已破败，但是正如会在开得最艳时便整朵整朵凋落牡丹，破败也自有破败美。
冬天有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之类。
每经过家店铺，谭墨闲就告诉贺平安这家店原先是买什、味道如何。
几百种小吃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报菜名样念出来，听得平安都傻掉。
“然后呢，直到龙津桥那家卖须脑子肉地方为止，这些都叫做杂嚼，每天买卖要做到三更才休息。”
谭墨闲看着眼前小孩听得都流口水，心里得意极。
荒马乱之中，二人逆着人潮走，悠闲自在来逛这东京城。
“你叫什名字。”
“叫贺平安，你呢？”
谭墨闲笑道，“你叫半日闲好。”
贺平安心里想，这人名字真怪。
谭墨闲自小在京城长大，由于过目不忘，每处景物他都讲得不能再细致。
他是个懒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说那多话，喋喋不休说整整两天。也不知是说给孩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夕阳余晖，贺平安依旧抱着那把破琴。
恍惚间，他在想，说不定，这就已经是这人世间前前后后所有年代里最好座城。
原本他还想要不要去找哥哥他们。但是现在，他只想坐下来好好陪陪这座城。
“讲完吃再带你去看戏。”
说着两人来到宝津楼。
庆幸是宝津楼基本还算完好，也就红墙上烧出几道黑印子。
谭墨闲笑道，“小平安你真是好运气，平时这宝津楼可是皇上才能上去，今天无人看守，倒是让你捡个便宜。”
于是两人迫不及待登上楼来。
顺着御街往南出朱雀门，直到龙津桥，便是出名州桥夜市。
谭墨闲拉着贺平安，“原先这里都是卖吃。”
王楼前是卖肉食，什獾儿、野狐、肉脯、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杂碎……你想到想不到这里应有尽有，每样份不过十五文钱，价格公道。
再往朱雀门方向走，连片也都是小吃。
夏天有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纱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全是用梅红匣儿装着，精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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