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慢点。”
男人清空瓶子三分之,喉咙深处传来阵咳嗽——仿佛夏天雷阵雨——头像块巨石落在胸前。琳妮知道,手臂被吊起这样高度,酸痛脖颈肌肉定让他受尽折磨。她想象中阿帕容就是这样被吊起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润湿其中几张,轻轻地擦拭他脸颊、眉骨和鼻子。额头上伤口流出血染红他整张脸。她大致清理下现场,意外地在墙壁上发现个弹孔:定有人在这附近开过枪,可能就是用抽屉里那把武器。鲜血顺着男人右耳流下来。
她把外套盖在他身上,好让他暖和些,然后站起身,观察着四周。角落里有刑具——带螺丝木屐,和小说里样。只要拧紧螺丝,木屐就会变小。她无法想象这个男人所经历地狱。伤害某人脚,就等同于阻止逃跑。这是让个人臣服最好方式。
她抓起手机,必须给科林打电话。但她始终无法按下拨出键
不可能。
这定是场噩梦。琳妮知道,她很快就会在巴黎舒适公寓中醒来,戴上围巾去耶拿大道喝咖啡、看报纸、观察行人。她已经在尝试创作下个故事,部新惊悚小说,足以让所有读者窒息。
而这个新故事无须想象:她此刻就生活在其中。把在朱利安裤袋里找到碉堡钥匙,将她带到个被铁链锁住、满脸是血男人面前。他动不动,下巴压着胸口,手臂悬在头顶,戴着手铐,就和书里阿帕容样。左侧,手电筒光照亮散落在地上垃圾袋、水桶、瓶装水、罐头和《未完成手稿》里情形如出辙。朱利安读过这本书,其中个讲述“某人”段落就包含与这里极其相似场景。
琳妮屏住呼吸,她不得不接受个显而易见事实:这个“某人”就是朱利安。但她内心深处却拒绝相信,她想象中“某人”与丈夫完全不同。即使坠入洞底,绝望地奄奄息,朱利安也不可能犯罪。
没有理由站在原地袖手旁观。她冲向那个不幸男人,股尿臊味扑面而来。男人光着脚,左脚是右脚两倍大,皮肤微微泛蓝,指甲呈黑色,脚趾肿得像热气球。毫无疑问,是骨折。
她用两根颤抖手指抵住对方喉咙。突然,动不动双唇间涌出团唾液。
他还活着。
琳妮瑟缩着收回手。陌生人嘴唇开始嚅动,喉咙里发出难以理解低语声。个信号,秒接秒地传来,男人在不断重复着个字。
“水。”
琳妮立刻放下手电筒,冲向瓶未开封水,然后打开用电线吊在天花板上手提灯,跪在男人面前,轻轻地用瓶口涂抹他干裂嘴唇。团蓝色肿块让他无法睁开右眼,他额头上粘着维黑发,高耸颗骨,伐木工人般手腕,强壮宽阔肩膀,年纪在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琳妮被股强烈恶臭熏得想吐,但无论如何努力回忆,她都不认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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