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车,”希拉说,她双眼冒火,飞步直奔前门,对警察,她天生有种政治性反感,“它开到街上——是辆救护车!”
她抢步跨出前门,身后马文紧跟着,脖颈上还挂着他那把吉他。戈尔蒂脚穿拖鞋,趿拉着,尾随其后。走上街头,她猛地转身朝家里望望,见大门已经锁上,不用担心白日大盗、飞虫和尘埃侵扰,这才放下心。她转过身来,跑没多远,救护车已在对街考夫曼家车道上停住。
那儿挤着群人,邻居们有身穿浴袍,有套着家常便服,有手里还握着报纸漫画专栏,连那些教堂常客,头戴白帽非犹太姑娘们也挤在人群当中凑热闹。希拉和马文站在前排,可戈尔蒂无法挤到前面,但即便挤在人群后边,她仍能看到位年轻医生跳下救护车,直奔门廊而去,他步迈两级台阶,放在后裤袋内听诊器跟着直摆动。
凯兹太太来。这个腹部似乎延伸到双膝红脸矮胖女人把拽住戈尔蒂手臂。“戈尔蒂,这儿又出什事情?”
“不知道,珀尔。看这儿闹……还以为扔原子弹呢。”
等再有人发问,就先离开这个家。
在街角快餐馆,他买份他爱读报纸后独自坐下,边喝咖啡边望着窗外,街上行人正成群结队朝教堂走去。此时走来位非犹太姑娘,手中拿着顶白色圆帽;她弯腰脱下只鞋,摇着倒出掉入鞋中砂砾。瞧着她弯着身子出神,竟把咖啡洒在衬衣前襟上。姑娘那紧身衣下面绷紧着臀部,小小,圆圆,就像只苹果。他瞧着,然后像作祈祷似,连连拿拳头捶击自己胸膛。
“做些什呀!哦,上帝!”
喝完咖啡,他拿起报纸,走上大街。回家?什家?在对街艾达·考夫曼家后院里,他看见她,她身穿短裤和三角背心,正往晾衣绳上挂她女儿内衣。环视四周,只见街上都是上教堂非犹太教信徒。艾达看到他,微微笑。他顿觉火上心头,于是走下路边石,不顾切地抬脚穿过马路。
中午,家人听到街上有警报声。希拉正读着《邮报》,听到声响就抬头倾听起来;她看下手表。“正午?表慢十五分钟。这只糟糕表,还是爸送礼物呢。”
“要是真扔原子弹,你准会知道
戈尔蒂·正翻阅着《纽约时报》旅游专栏中刊登广告,报纸是马文特地出去给她买。她也看下表。“表慢十四分钟。它也是,”她对女儿说,“也是他送表……”
警报尖啸声越来越大。“上帝,”希拉说,“这声音听上去多像世界末日丧钟。”
正拿红手帕擦着吉他马文,这时突然像黑人样闭上眼睛,引吭高唱起支有关世界末日歌曲来。
“住口!”希拉说,她竖起双耳,“可今天是星期天,警报该在星期六才——”
戈尔蒂从睡椅上下蹦起来。“难道真是空袭警报?哦,那可真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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