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复归平滑曲线。
抓住它。它——知道这些吗?
当晚,再次梦见父亲。不过这次,在梦里是他。最开始,以为跟往常样,只是梦参与者,从梦拼图里分取属于份额。但从峡谷升起来雾阻断前路,无意识地踩刹车,而车戛然停在断崖边时,明白位置。
接管父亲身体,接通他意识。不再是DavidTao,不再是神经外科医生,不再是全然。成为陶勇,个在生活年轻人,个司机,个新与旧意识体。
而跟在梦里延续使用自己身体感觉不同,进入父亲身体,似乎同时在两条车道上驾驶。车道A让用父亲眼睛往外看,车道B让与其脱离,悬于空中。与这种多重共时存在相比,这个时空本身并不让恐惧,因为在此之前,父亲已经跟讲过太多次。
多雾。车在七拐八弯盘山公路上蛇形,越靠近峡谷,雾越浓。天还未亮,路上不见其他往来车辆,陶勇弓起背,看黑色路面点点缩短。黑色即将消失时,当机立断就得左转。下山都是左转。跟陶勇个车班老陈,曾因漏掉最后个左转弯,车头直冲撞上石墩,断左手。隔着车窗,峡谷水流声仍盛大。及至谷底,水声震耳欲聋,陶勇有些恍惚,不知行进在哪个结界。陶勇将车拐下车道,想停在杂草丛生黄泥地上歇口气。驶下水泥路面时,车胎被湿软泥土吸住,像滑入巨型动物腹部。
石墩下面即是悬崖。峡谷两壁对峙,山势陡峭。大坝建成前,两岸鸟啼猿啸,险滩湍流搅起如雷水声。如今大坝既已建成,昔日被唤作“雷公河”河段似被驯服,除非雨季涨水泄洪,平常日子里,已不见波涛连天凶险。人胆子慢慢大,这才把路修到谷底,架桥,过桥后沿盘山公路爬至坡顶,从水电站进城也就用不个小时。像陶勇这样年轻力壮司机,开四十来分钟,就能把来勘察领导或技术人员平安送回城。
水雾如蛛网,陶勇比平常更用力地抽烟,吐出烟雾在浓重水雾中几乎凝滞。口气抽掉三根烟后,陶勇拍打身上细微凝结水珠,转身看见道路尽头辆黑色小轿车。
引擎发动,轰声之后,陶勇再次上路。车开得慢,跟黑色小轿车擦身而过时,隔着雾蒙蒙窗玻璃,陶勇仍看见车里人。个男人在驾驶座上,身子后仰。陶勇有时也会把车停在路边打个盹,这边路况差,山高得遮天蔽日,翻座山少说也要两小时。也有跑长途卡车司机,管不住嘴喝酒,在路边盹就当过夜,还省住客店几十块钱。车轮轧上桥面唰唰作响,带起桥面积水。桥尽头,只白狗闪出,横穿而过。陶勇猛踩刹车,桥面震颤。想几秒钟,陶勇驶下桥,掉头往那辆黑色小轿车而去。
陶勇拍打车窗,车内男人没反应。拳头印在车窗留下印子破开水雾,得以看清男人脸。车门没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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