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还在,你就不会老。”
她鼻子酸,却没有哭出来。她不能哭出来。这个晚上她已经向父亲发泄过多情绪,而这样发泄并不能使她回到父亲怀抱。她也回不去。
搬去跟陈鹏远同居那天,父亲陪着她收拾东西。之前她有些恐惧于向父亲开口说这件事,拖很久,最后让陈鹏远直接上门来跟父亲说。父亲没说什,她觉得,就是同意吧。东西搬下楼,塞进车里,陈鹏远拉开车门先坐进去。她也马上跟着坐进去。父亲独自站在单元门口,两手垂着。陈鹏远倒车,打算掉头
现在她某些能力却丧失,包括在父亲面前哭出来。他们能看见彼此局部,更大部分却被淹没。就像根笛子上孔洞,他们各自敞开、闭合,却栖身于同根笛管之上,由同株竹子所造。
“跟陈鹏远分开。”
“出什事?”
“他要结婚,那个女怀孕。”
父亲沉默几秒,“不结婚也没什”。
“不是你想那样。”
“那你生什气呢?”
“对啊,生什气!凭什生气!爱跟谁出去就跟谁出去。”
父亲摸烟出来,点上,抽几口。
她晃动着手里酒瓶子,却根本不想喝酒。是伏特加吧,她大可这借口。她可以任性地发泄情绪。
玻璃门,,bao露在她头顶是片白夜。她抬手看表,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有点醉。云朵清晰。白对照出淡蓝,显得更白。白夜让人产生错觉,时间并未往前移动,而是被凝滞。跟暂时聚集成形云相比,她是有年岁。可是跟云背后天空相比,她年轻得不值提。她努力让眼睛跟上天空色彩变幻,用自己懂得那些原理,去分拨出光和颜色秘密。那,她多少会获得不能被人拿走东西。
“在看什?”父亲问。
“重要吗?”
“出什事?”
“没什。”
“是搞砸。对不起。”
“什对不起?”
“以为可以做好。有好感情,好婚姻。像其他人样,生孩子,变老……可以不像你和妈妈样,可以有完整家庭。”
“你会有这些。”
“什时候?已经老。”
“你什都不知道。”过会儿她说。
“是啊,是种火龙果啊。”父亲说。
她努力绷着脸,但还是笑。
几分钟后,她和父亲坐在她房间里,四目相对。似乎谁也找不到话头,但又不能就这样离开。她掏出手机,反复阅读同条信息。手机屏幕慢慢熄灭,她靠向床头。
母亲走后个晚上,父亲喝很多酒,抱着她哭起来,“妈妈不要们”。她陪着父亲哭。她才五岁,只能贡献出自己哭声。用更大声哭,来掩盖父亲哭声。
“那小子骚扰你?”
“你想什呢爸爸?!”
“晚饭也找不到你。”
她抱着手不说话。
“他要是敢动歪脑筋,跟你樊叔叔就去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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