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从床上坐起来,伸着懒腰,眼睛还没来得及全部张开,已经在冲蜂蜜微笑着,连都要以为她是真刚刚醒过来。
然后猝不及防地醒,刚刚还在眼前厨房里满室晨曦瞬间被黑暗吸干。不需要看时间,也知道,此时大概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最近这段日子,若是能在某天有段连续超过三小时睡眠,就可以爬起来开香槟。现在应该闭上眼睛,辗转反侧约个小时,运气好话,能在日出之际再睡上会儿。
额头上依然残存着手指触觉,准确地说,是右边眉心处,到太阳穴那带皮肤。那是崔莲手指尖经常触碰地方。
“你右边眉毛,比左边长点点。”关上灯之后黑暗里,她常这说。有次跟她说,跟她待在起时候总觉得非常安静甚至是安详,感觉明天就变老也没关系(当然明天就变老还是夸张些,下周三吧),那应该是她天分。——总之,也只好意思在黑暗中说出来这种话。她听之后就笑,她说,那是因为你不认识蜂蜜出生之前。
她说得对,也许爱,正好是那个被蜂蜜深刻塑造过她。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能力友好地接纳“母亲”这个新身份,崔莲碰巧可以——如此说来,成蜂蜜小姐也是蛮有运气。崔莲经常被蜂蜜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时时抓狂——可是在忙乱、狼狈与抓狂之后,她又会立刻心软。也许是因为她精神总在这两极之间熟练游走,所以修炼弹性惊人,通常情况下,她世界里没有那多“非如此不可”……少女时代激烈地跟某些陌生人热恋她,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最为迷恋,是她有时候出神地看着蜂蜜发呆表情,她不知道她自己眼睛发亮,满脸伤感骄傲——她正在用力凝视不只是她女儿,那是她勋章。
她决定离开成机长时候,发现自己怀孕,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平静自若地走完离婚手续,她起初也以为,只不过希望能够顺利地离婚不想横生什枝节,为加快进程,在财产谈判时候没有任何争执。直到她终于恢复单身,她妈妈陪着她去医院做流产手术。B超显影剂涂在她皮肤上,略微冰凉,然后就听见个奇怪声响,像是面稚嫩而急切小鼓,咚咚咚咚,敲着笨拙鼓点,也不知道是为谁舞蹈而准备节奏。她问B超室大夫:“那是什声音?”大夫淡淡地看着屏幕说:“胎儿心跳。”
崔莲说,刹那间,她觉得周遭万籁俱寂。那时她差两个月满二十八岁,她整个青春里所有狂热谬误就在那刻有意义,以及去处。她抬起头看着她妈妈,她说:“妈,手术不做,要生下来。”
崔太大惊失色:“你胡说些什呀!你要生那还折腾离婚干什!你到底有没有个准数儿,昨天说要自由,今天就要生孩子……”
她说:“想生自己孩子,可是不想和他起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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