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四岁陆霖学会背诗。
总是木头爹爹先教句,要他入竹背给竹子爹爹听,竹子爹爹再教下句,要
他爬上床,攀住陆桓城肩膀,仰起脖子凑到他耳边,大声道:“竹子爹爹说,他也爱你,每天都爱你!”
陆桓城呼吸骤然转急。
像被措手不及地抛进蜜浆融成沼泽里,甘愿深陷,甘愿溺毙。
他拥住孩子,用力贴紧那粉嫩脸颊。
陆霖终于发觉那种不可名状改变究竟是什。
陆桓城笑着在他右颊吻下,转而望向晏琛,也温柔地道:“阿琛,早安。”
咬字情深,吐气意浓,眼中眷恋满得快要盛不下。
陆霖转头看看爹爹,又转头看看青竹,总觉得有什变得和往常不样。他捧着下巴,嘟着小嘴,却怎也说不出到底哪儿不样。
到夜晚睡前,这种怪异感觉更加明显。
从前洗完小脚丫子,他要去向竹子爹爹道晚安,陆桓城只会抚摸他头发,淡淡地应句“去吧”,今天却捏着他脸颊,笑道:“笋儿乖,替给竹子爹爹捎句话,好不好?”
在沮丧和,bao躁轮番交替中,阿玄大彻大悟,终于琢磨出人生真谛——要想安生地吃顿鱼,得先把晏琛照料好。
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小孩子往往有颗世间最敏感心。这天晨起,陆霖伸个长长懒腰,鼻子忽然嗅到甜津津味道。
窗外初雪静落。
似雪香,又不止雪香。
是距离。
两位爹爹依然不能见面,可无形中鹊桥已经尺尺搭起来。他们离得比从前近,陆霖左手与右手向两边展开,似乎可以同时牵到他们,不论睡在谁怀里,他都觉得安稳而圆满。
陆霖午后会去佛堂陪祖母会儿,回来时,总能看到陆桓城在庭院里对竹低语,眼里满是浓稠宠爱。或者立于案前,铺纸研墨,亲笔绘竿西窗竹,再绘上倚竹而笑少年郎,旁书个“琛”字。
陆霖第次瞧见,便认出画中之人。
因为他们生得实在肖似。
陆霖乖巧地点头:“好。”
“说爱他,但不是面对面地说,要凑到离耳朵最近地方,像这样……”
陆桓城突然贴近陆霖耳边,轻轻吹口气。
陆霖怕痒,下缩回脖子,嘻嘻哈哈地捧腹大笑,半天后缓过劲儿来,觉得这偷袭游戏很是好玩,他也要效仿着逗逗竹子爹爹,于是带着陆桓城口信兴奋地扑进竹子里。
约莫盏茶过后,陆霖带着晏琛口信回来。
他穿好小袄子,趿拉着双绵鞋奔到屋外,惊讶地望见木头爹爹立在青竹旁边,眼眸微闭,额头轻抵竹壁,唇瓣将离未离,心神专注地小声说着什。
“木头爹爹!”
他唤道。
陆桓城转过头,朝他招招手:“笋儿来,跟竹子爹爹说早安。”
陆霖听话地跑过去,被陆桓城把抱到臂弯里,然后奶声奶气地说:“竹子爹爹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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