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觉得奇怪,便伸手去揭盖子,想要探究竟。那盖子打开,他忽然面色僵白,手中瓷碗“砰”地跌落在地。
食盒里竟是满。
里面摆着与昨日模样两道菜食,从木条间隙望进去,底下甚至还有模样新茶!
陆桓城……已经来过。
在他起床之前。
等被接回家去,捧只敞口斗笠杯,盛满清爽而甘冽活水,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他这般想着,口中生津,心里渐渐安宁下来,重新抱着椅子坐回院门口。
晏琛直等到晌午,没等来陆桓城,也没瞧见第二只笨拙灰兔子,反倒坐得腰后酸楚,脊椎就像根锈坏门轴,动动便磋磨骨骼,嘎吱作响。他想着产期已近,该多走动走动,以免腰脊折损,将来生产时平白受苦,于是撑稳腰身,在院子里圈圈踱步,但目光刻也不曾离开过院门。
……也该来吧?
人总是要吃东西,晌午是用膳时点,陆桓城这般宠他,怎会舍得他腹中饥饿?
来得那样早,仓促地赶在黎明时分。院内院外,相隔不过两扇门,却不肯进屋唤醒他,不肯亲吻他,顾不上与他说句话,只留下几碟寡淡无味残羹剩饭,便匆匆打道回府。
他这上午盼望,原来尽是空等。
晏琛鼻子微微发酸,视野里弥漫开团潮湿水雾。餐盘中藕丝、芸豆与鸡茸已经凉透,浸在泪中,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用袖子抹去泪水,心头委屈刹那烧成怒气,抬脚狠狠踹那食盒下,决意自己走回阆州去。
他生着双好腿,不稀罕陆家破马车接送。身子再沉,再不良于行,照样走得动路。等离开杉林,行至官道,总能遇见两个善心之人愿意捎他程。倘若实在没有,他便步步慢慢走,从晌午到日落,走他两三个时辰,也能赶得及在宵禁之前进城。
晏琛是株青竹,怀着颗骄傲而矜持心,不肯植根于穷山恶水,非要种回阆苑玉宇去。那碧水溶溶
想到这处,晏琛雀跃万分,只觉陆桓城快要来,那别扭小脾气又冒出来,故意装作副不爱理人样子,心想到时候陆桓城若敢问他昨夜睡得如何,他定要摆出张臭脸,或者张哭脸,委屈地哭诉番,说睡得不妥,这儿也疼,那儿也疼,肚子最疼,非得逼着陆桓城赔礼谢罪、鞍前马后地迎他回去才行。
晏琛归心似箭,不愿再多留分秒,趁着陆桓城还没来,径自先回屋把东西收拾妥当。他只住夜,屋里来回兜转几圈,没寻到什可以收拾,唯独几个空碗、双筷子、把茶壶而已,便端着碗筷往外头走。
走到门口时,他瞥见放在地上食盒,不由微微蹙起眉头——这食盒怎是盖着?
昨晚他取食匆忙,天色又昏暗,捧着茶水回屋后再没出来过,故而食盒应当是敞开才对。晏琛仔细回忆番,似乎从今早开始,这食盒就直是盖着。
莫非是他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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