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不明所以,犹豫道:“阿琛,你痛煳涂?你生着孩子,怎能去竹庭……”
“快去!”晏琛拼命砸他肩,凄声道,“要疼死!”
陆桓城只觉云里雾里,却也没多问,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扯过床薄被裹住晏琛,打横抱着他便往竹庭冲。路颠簸不断,怀中人扭动哀叫,涕泪横流,揪着他衣襟憋气用力,最后仍是瘫软如泥,哭着说不行,生不下来。
竹庭里,几十棵青竹亭亭玉立。
陆桓城把褥团放
笋儿。
他笋儿!
他可以死,但笋儿不能死,笋儿还没有看过世间,还没有被宠爱过……
晏琛勐地打个激灵,脑中亮光乍现,终于意识到难产原因——这会儿是半夜,竹庭里幼竹还没醒!
他今晚本不该生,是圆房弄破水才匆匆临产,笋儿不知道这事,又太乖巧,向来准点睡、准点醒,不到黎明日出,决不提前苏醒。等天亮,孩子醒来受到感召,自然知道要将笋箨脱去,让化形为胎灵体从他腹中诞生,可是……还要熬多久?
背酸涨,腹内剧痛,额角泛起尖锐疼痛,孩子却坚如磐石,死活不肯离开宫膜半步,圆圆硬硬小脑袋抵在盆骨处,整整个时辰不曾下降半寸。
为什?
为什不下来?
晏琛在陆桓城搀扶下挣扎着换个姿势,趴到床上,双腿夹紧肚子,颤巍巍地撅起屁股,发作时身子竭力伏低,胸口贴着被褥,疼得汗流浃背。陆桓城伸手摸摸胎儿位置,面色难看至极——不管晏琛怎用力,孩子纹丝不动。
“生不下来……他不肯动,不肯出来……桓城,怎办?”
他张口问陆桓城,陆桓城算算,答两个时辰。
晏琛死死咬住嘴唇,淌下两行清泪——不可能,他熬不到那个时候。十指开全后唿吸都是非人折磨,他根本熬不过两个时辰,会疯,会死,会在疼痛折磨下,bao露出最丑陋面,拖着孩子块儿命丧黄泉。
阵痛波连着波侵袭,再无间隙,沉垂腹部时时刻刻坚硬如铁。晏琛大口地喘息,对陆桓城道:“帮,帮个忙,去书房……竹庭里,找根三尺高小竹子……把……把它……笋箨……剥干净……”
“什?”陆桓城个字也没听懂,“竹庭?”
晏琛含泪点头:“快,快点……”
晏琛从来没这绝望过,泪痕狼藉张脸埋进被褥,阵痛来时大腿、腰腹、手臂,每处都因拼命使力而颤抖,后头穴口早已软软地张开,可孩子藏在最深处,像被浆煳粘住,看不见丝微茫希望。
他被陆桓城捞起来,软若无骨地伏于他肩头,对方用两只手帮他推挤肚子,可丝毫不见起效。
太疼。
有几次过于用力,晏琛腰后肌肉都在痉挛。
意识慢慢陷入混沌,疼痛也随之淡去,身体像被凿开个口子,所有斗志和精力都从缺口涓涓流失。等流到滴不剩,便是尸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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