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
能帮忙只有阿玄。
这真是个讽刺至极笑话。
从前处心积虑害死晏琛,如今又要费尽全力去救活他。陆桓城恨意刚寻到源头,还未报仇雪恨,偏偏获知这般珍秘消息!十年,二十年,放在人间或许漫长,但与泱漭百年相比,实在太过短暂。
那是望得见彼岸,再遥远,终有日也可到达。
像有簇火星子落入熄灭爱情,刹那间由暗转亮,死灰中窜出道炫目火焰,温暖陆桓城死去心。
忘……青竹聚灵,若有那物相助,又何需等上四五十年?”
陆桓城听闻晏琛有救,顿时激动难抑:“道长所指何物?”
“是道泉绅。”玄清扬袖坐下,向他娓娓道来,“在金鼎山向阳山巅千尺崖壁之上,有道碧水仙瀑,名叫霅川。瀑底方潭水被尘世气息所染,倒是与寻常潭水无异,但那瀑源泉眼却非同般。它与天界相通,水色至清至明,仙气充沛,乃是金鼎山灵根所在。有顽疾缠身,饮之可痊愈,有神衰气竭,饮之可续命。若能取来瀑源之水日日浇灌青竹,更不知胜过人间雨雪多少。也许只消二十年,你那小公子便能醒来。”
陆桓城喜不自胜,立刻道:“既是如此,派人每日去山中趟,取回泉水便是!”
玄清闻言,笑着摆摆手:“要真能那般容易,天下岂非再无生病之人?方才说过,这道泉绅瀑眼开在千尺断崖之上,那崖壁悬垂矗立,恰如刀直劈开。泉眼至左壁三十丈,至右壁三十丈,至峰巅也是三十丈,崖底深潭中更有石剑石匕无数,若以凡人身躯,断然不可能取到滴水,可谓‘虽在人间,却也不在人间’。世人皆有贪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但求不来仙泉,还会先遭殒命之灾,故而观中直对此隐秘不宣,不敢教芸芸众生知晓,但是……”
假使晏琛可以复生,那血海深仇又算得什。
他拒绝不。
他只要晏琛。
玄清望着枕狸而睡笋儿,慨然喟叹道:“这几十年,次也不曾与人提起过霅川仙泉,故而方才也未能记起,若非你这灵慧小儿啼哭阻拦,只怕早已取狸妖性命,他生父也不能再救回。陆当家,看在你亲生孩儿面上,你可愿稍作退步,留下狸妖条性命?”
陆桓康见事有转机,忙道:“哥!”
他说到这儿,阿玄那条蓬松大尾巴突然竖起来,好似风中丛芦苇。
玄清道:“……但是这只狸子,恰恰可以做到。”
这番话说出来,陆桓城面露骇诧,而旁边陆桓康猛然抬头,颓丧眼睛下充满光芒:“道长,您是说,留下阿玄条命,让它去……去山中……”
玄清欣然颔首。
峭壁千尺高,苔崖湿且滑,唯有狸子体型轻巧、身形矫健,又生得四只利爪,可以沿着嶙峋怪石跃过三十丈,亲赴泉眼取水。而未成精普通狸子,又哪里听得懂人言,去做成这样桩复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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