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钟枯燥滴答,香灰悄然飘散,整个世界都失去声音。陆母颓然地坐着,没有欣喜,也没有期待,双木讷眼睛空茫地睁着,眼底尽是绝望。
“娘,你……怎?”
炎夏喜悦跌入寒冬,瞬冰冻,令人措手不及。陆桓城只觉心惊胆战,朝前走近步,就见泪水从母亲眼角滑落下来。
他慌,却根本不知道变故因何而生。
“娘,你不喜欢晏琛吗?他虽出身不好,父母双亡,无人可以依靠,心地却很善良,没有半点儿邪念。自从跟,他心意地待好,没求过样东西。”
陆桓城笑声,摇头道:“娘,不用置办那些,人就在府里住着呢。”
“府里丫头?”陆母眨眼就误会,“哪个?”
陆桓城无奈,只好解释:“不是丫头,是晏琛。”
陆母念几遍晏琛名字,仍是没反应过来。陆桓城叹口气,想着才两个月之前事情,她怎就忘个干净,提醒道:“娘亲不记得?出门远游半年,回来时,身边曾带着个漂亮小公子。他在外头救过性命,便直留他在府里,养在东南角藕花小苑。”
陆母依循着这段话,隐约找回几分对晏琛印象,却更加困惑。
天都眼巴巴盼着抱孙子呢。
思及此处,他忙道:“娘,今日过来,其实是有桩喜事要说。”
“喜事?”陆母诧异,眉梢染上丝喜色,追问道,“什喜事?”
陆桓城稳稳自己情绪,认真坦白:“娘,要当爹。”
陆母不由怔住:“城儿,你还没娶亲呢,怎,怎就……”
“娘,晏琛怀这个孩子很辛苦。他骨架小,身子弱,
“正是他怀孩子。”陆桓城道,“那孩子就快足月,再等几日,府里就能添丁。”
啪。
清脆声,佛珠落在地上。
陆母面色雪白,满脸骇然地盯着他:“他……他……可他是……你们……”
她张张嘴,久久地看着陆桓城,后面话未能说完,突然就哆嗦着跌坐在椅子上,佛堂里随即陷入绵长、寂然无声对峙。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陆桓城,陆桓城始终温和地笑着,朝她点点头。
“是真。”
陆母突然捂住嘴,眼眶泛红,足足愣十几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喜讯似。半天终于回神,却不知该说什,喜不自禁地在佛堂里来回踱步,最后转身跪在拜垫上,朝佛祖深深地拜下去,连磕几个头。
从天而降个孙辈,这样好事,她连做梦都不敢妄想。
她跪在拜垫上绞着巾帕低泣,良久才哭够,抹着眼泪站起来,拽陆桓城胳膊问道:“是哪家好姑娘?你有心仪姑娘,怎不同娘亲讲呢?陆家是大户人家,没下聘,没迎娶,礼数样不曾做过,就害人家清清白白姑娘怀胎。她受这大委屈,怎向父母交代?你快告诉娘,娘去置办,把三媒六聘都补齐,赶紧八抬大轿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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