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琢磨得脑袋发涨,偏又不能亲自跑去问阿秀。万她当着别人面将自己没藏好把柄抖出来,宣扬得全府皆知,到时候传到陆桓城耳朵里……
他不怕千夫所指,却怕那些手指里…
黑暗绝望中,他猛然记起自己正在竹庭门口,离原身仅有十步之遥。
而原身仍是完好。
严格说起来,当原身安好时候,肉身伤痛其实算不得什。即使被锐器伤及性命,只要能在散魂前及时附回竹子,休养上足够久时间,白骨也能生肉,断筋也能重接。
晏琛太慌,险些忘自己仍是根竹子。
他生怕把孩子产在外头,顾不得孕程已到末期,急忙扑入原身疗伤。笋儿第次入笋,窝在箨壳里瑟瑟发抖,两只小脚丫蹭来蹭去,香甜竹息淌到嘴边,愣是口也没偷吃。
这天午后,晏琛坐在藕花小苑池塘边,光着两条腿,手拿木杵,下下捣着皂角。
假山石壁上铺着条腥红绸裤,碎皂汁涂抹在上头,双手反复揉搓,等血迹褪浅,舀瓢池水浇下,冲去脏污痕迹。晏琛搁下瓜瓢,拎起裤子到空中抖抖,裤裆处血迹隐约可见,还是没冲干净。
于是又抓起瓜瓢,小心缓慢地弯腰去舀水。
腹底出其不意地抽,晏琛手指发颤,瓜瓢应声跌进池里,晃悠悠地漂远。
“唔,笋儿别闹……可疼,可疼……”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晏琛出竹子,身下流血已经止住,腹疼也缓和许多,起码不再锐痛。唯独笋儿变得比从前更闹腾,死活不肯走,还想回到安宁笋身里去。
晏琛回苑之后想很久,依然不知道阿秀是怎发现端倪。
他之前从没见过这个丫头,谈不上旧仇积怨,所以那恨意应是源于他非人身份。可他肉身凝得完美,既不少只耳朵,也不多条尾巴,怎就露马脚?陆桓城与他相处半年,每寸皮肤、每段骨骼都摸过吻过,难道眼力还比不得个初见面丫头?
莫非是最近灵力不够,头上顶片小叶子?
晏琛吓大跳,把脑袋仔仔细细摸过遍,什也没摸着。他不放心,又俯身去照水,认真打量着水里影子,还是不见异状。
他按着小腹轻轻喘息,蹙眉闭眼,低头忍耐这阵疼痛。
孩子被那块石头砸怕,回来后直睡不安稳,像是陷入噩梦,时不时就惊醒过来踹他脚。早先有下踹得晏琛腰脊抽筋,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差点头朝下滚进池塘,撩起衣裳才看见侧腹伤处积起淤血,青紫肿胀,约莫巴掌大块。
晏琛用手指戳戳,力道没控制好,戳得自己眼泪汪汪,咬紧嘴唇委屈地哭。
他刚才稀里糊涂挨顿砸,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两个丫头滔天恨意是从哪儿来。当时他狼狈地趴在满地碎石里,下身血流如注,宫膜阵阵紧缩,几乎出现急产先兆。可是竹庭太偏僻,环顾四周,连个能救他人都没有。
……竹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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