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觉得房间里空气就像转个不停旋涡,她自己则被卷入其中。她被种既看不见又无法阻挡力量推着在炉子、操作台、桌子间打转。她被那旋涡卷到炉子旁,看看炉灶里煤球烧得怎样,把烤肉放到架子上,开始小火烘烤,又关上烤箱门;紧接着,这股力量又旋转着将她推到操作台前,她用手掂量着把面粉放进陶碗里,混着水揉成面团;然后她转身走到橱柜前,想都没想,看都没看,便从橱柜里拿出沓盘子,摆在桌上。她之所以这做,是因为那股力量将她推到炉子前。她之所以那做,是因为那股力量将她卷到操作台前。此刻,她身后桌子上放着面团越变越大,发出怦怦心跳声——又或者说,那心跳声是她自己发出?无论如何,该做事情还有很多,得做好饭,洗好衣服,熨好衣服,在桌上把盘子摆好,把饭盛到盘子里,还得转身回到抽水机前,将切重新来遍。有时太阳落下山,不见踪影,这时候她最大感受并不是累,而是头晕目眩。这间厨房、这些孩子、那个男人,就像万花筒里不同浅色色块,她无法将他们区分开来。
她没有料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她父亲让她不要嫁给这个男人,这个穷鬼。他警告她,如果她跟着这个穷鬼来到这里,他俩准会落得不好下场。父亲把农场分给他儿子们,每人百六十英亩地,这样来,他就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也让他们过上富裕生活。至于他女儿们,他则拿现金打发走她们,可他没有意识到,她们身处这样片新大陆,旦手里有钱,便可以购置自己想要东西,可以做出自己选择。格尔达买机器,买牲口,还选择她穷鬼。父亲那番警告是什意思,她已经无从想象。他们待在这座农场上,干着农活,彼此做伴,难道这就是所谓“不好下场”吗?
姐姐伊丽莎白去世十五年后,格尔达遇见弗里茨·沃格尔。在个阳光明媚、天气清爽早晨,他邀请她在做完弥撒之后起散个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她知道,父亲不会同意她这做。可是,人不应该是孑然身。在圣·米迦勒教堂内,弗里茨家人与沃格尔家人分别坐在过道两侧。沃格尔家依然彼此说德语,他们只能磕磕绊绊地讲些格尔达父亲——个二代移民——可以信手拈来英文短语。可是,在那个时候,格尔达追求并未停留在语言层面。在她娘家那栋屋子里,人们吵吵嚷嚷,自吹自擂,给所有东西起名字,但似乎都言之无物。
那天早上,弗里茨和格尔达避开教堂外人群,在通往墓地小路上走很久。他们走到墓地门口时候,弗里茨言不发,牵起格尔达手。她手在他手里显得特别小,有那会儿,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个小女孩,就像以前她样——那时候,她还没有躺在姐姐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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