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颂然那天告诉他
每
句话……都是对。
上天并没有特殊对待他，没有赐给他个无需操心乖孩子，只是让孩子学会
噤声，变作个小哑巴。而他作为亲生父亲，居然不得不通过另个人才接触到孩子隐秘内心。
强烈挫败感扑面而来，令他无所适从。
贺致远抓起手机，飞身奔下楼梯，最后五阶几乎步跃过。
笔记本电脑搁在客厅茶几上，他连敲几下键盘，激活屏幕，远程登入家里小Q管理系统。登录瞬间，大量新生成数据日志开始同步载入，在页面左侧行行快速刷新，
是这样吗？
他工作时候，竟然这样冷落孩子吗？
似乎……是。
贺致远向来自诩为个合格父亲——除少数偶发状况，他从不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每天亲自接布布放学，还会和孩子共进晚餐。
但之后时间，他几乎全部奉献给书房。
布布，姐姐没有笑，不是因为布布不够好，而是因为爸爸在电话里告诉她，不要夸布布听话，也不要夸布布懂事，他不喜欢听到。”
“为什
不喜欢？”
孩子歪着脑袋，面露不解。
颂然说：“因为爸爸会心疼啊。布布这乖，有委屈也不肯说，全都藏在心里头。小孩子嘛，人小，心也小，巴掌大丁点儿地方，要藏那多事情，爸爸当然会心疼。”
“骗人骗人！”布布昂起下巴，气鼓鼓瞪颂然眼，“爸爸才不会心疼呢，爸爸只喜欢乖布布。”
他有频繁工作电话，排到凌晨点视频会议，几小时不查看就堆到三位数新邮件……书桌上四台显示器霸占他忙碌视线，屏代码，屏论文，屏数据库，余下屏随时待用，真忙起来时候，连布布几点上床睡觉都注意不到。
但布布从来不闹。
这个孩子永远在他看不见地方安静地做着自己事情，只有当他开始休息，才会“恰好”出现在视野里，乖巧地靠过来，甜甜地撒会儿娇，像朵贴心棉花糖。
贺致远直以为这是父子之间心有灵犀默契，可现在他才知道，所谓默契，根本就是布布单方面压抑孩童天性，在吃力追逐着他节奏。
布布才四岁啊。
颂然怔，连忙道：“怎会呢？布布乖也好，不乖也好，爸爸都样喜欢。”
但布布坚定地摇摇头：“哥哥，你不懂，爸爸只喜欢乖布布。”
面对颂然，幼小孩子掏心挖肺，比白纸还要坦诚：“爸爸工作忙，不喜欢被打扰，总是看着块块屏幕，不看
。要是找他起玩，他就会说：布布乖，别闹。只有乖乖不打扰他，他有空，才会过来摸头，表扬，所以……”
布布凑到颂然耳边，像倾吐秘密样悄悄对他说：“所以要直做乖布布呀。”
贺致远面色沉重地坐在床畔，以手撑额，食指与中指并拢，用力揉揉眉心。片刻之后，他垂下头，手掌覆面，将十指深深插入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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