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然肯定地点头：“不作数
。”
布布咬着嘴唇，歪着头，将信将疑地看他。
颂然笑起来，伸手
“哥哥。”
布布束手无措，嗓子眼里轻轻哽咽道：“
该怎
办呀？”
也许是十二层
过道太静谧，这针尖落地
样细微声响，颂然竟然捕捉到。他心里疼，什也没多想，冲过去抱住布布。
“布布，留下来吧，留在哥哥这里。”他说，“哥哥答应过要给你讲睡前故事，你回家，哥哥故事讲给谁听呢？”
“可……可答应爸爸，要自己个人睡……”
可他已经答应爸爸要个人在家睡，如果言而无信，就不再是那个讨人喜欢好孩子。
他必须做个讨人喜欢好孩子。
布布鼓足勇气，往前迈小步，黑暗浓雾立刻将他裹得更紧，虚张胆子像只薄皮鱼泡泡，针尖戳，“噗”就瘪大半。
他动作是僵硬，身形也是僵硬。他想不明白，为什做个招人喜欢好孩子，心里会这难过呢？那些属于好孩子奖励，那些太阳下糖果和花环，此刻都去哪里呢？
布布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
说：“再见啦。”
打完招呼，布布灵活地跃出去，没踩到花栗鼠身上根毛，然后溜小跑穿过走廊，站在那块深色、方方正正硬毛地毯上，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8012B门锁。
不怕，不怕，胆大布布要回家。
可是刚推开房门，屋里就涌出大团伸手不见五指浓黑雾气，裹住幼小孩子。
好黑啊，也好冷啊。
布布抽鼻子，嗓音有些湿润。
颂然使出杀手锏：“哥哥和爸爸，布布先答应谁呀？”
布布又抽鼻子：“……哥哥。”
“对，是哥哥。”颂然说，“既然先答应哥哥，后面再答应爸爸话就不作数。”
“真吗？”布布倏地回头，眼底泪光盈盈，“不作数吗？”
他杵在家门口，愣愣地望着眼前可怕黑暗，心中越来越委屈——为什黑夜要那漫长？如果眨眼天亮，他就可以直接跳过这段，开开心心去幼儿园。
他天真地眨眨眼睛，转过头，期待地望向花台玻璃窗。
可天空还是黑，比墨更黑，玻璃倒映出两株枯萎百合花，反射灯光刺痛他稚嫩眼睛。
他又认真地，非常缓慢而用力地眨眨。
窗外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黑夜仿佛在这刹停滞。
家里丝光线都没有，爸爸不在家，婆婆也不在家，弥漫黑夜里藏匿着无数只吃人怪兽，它们蛰伏在门后、床底、柜子里，每只都长着幽绿眼睛和锋利尖齿。
布布阵瑟缩，头脑发懵，不敢进去。
他只想逃走。
身后屋子有明亮灯光，有绒乎乎大毛团子，有彩色故事书，还有个笑起来很温柔、很会讲故事哥哥，只要逃回去，就不用面对眼前这切。
布布非常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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