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撑住方向盘,伸手揽过
煮碗馄饨、洗两件衣服、帮忙照看几天孩子……不过是举手之劳,小事桩,怎能开口讨钱?
可轮到对方送他水彩纸,他却想,那都是实打实东西,十张Waterford,好几百呢,怎能白白收下?
不行。
定不能收。
出于自保护心理,他始终走不出这个怪圈,说好听些是无私,说难听些,他是只把自己真心当真心,却把别人真心当驴肝肺。
心,会观察布布喜欢吃什,也会考虑他长身体需要补什。提句喜欢你亲手包小馄饨,你就记住。前些天打扫家里,你还做几样漂亮手工装饰品。”
“这些事在你看来可能很寻常,根本不必谈钱,但是,不谈不等于不存在。实际上,它价值远比你想象更高。如果换成保姆做,会是笔不小开销。颂然,为什你不肯收钱,甚至不许提给钱这件事?因为你爱们,你是自愿给予,而……也想自愿给予你些东西。”
“你喜欢画画,以它谋生。希望你能工作得舒心点,所以送你画纸和颜料,不收钱,因为同样爱你。颂然,你说付出是相互。对,付出确是相互,你有你方式,有方式,那碗馄饨与沓画纸,本质上到底有什区别?”
颂然张张口,答不上来。
天际铺开大片橘红色晚霞,艳而柔暖。夕光照进车窗,给人镶上层忽明忽暗光。不知道为什,颂然觉得贺先生看起来有些疲惫——长途飞行十三个小时,落地后又去公司忙下午,也该累。
所以贺先生才会不高兴。
“对不起,明白。”颂然摩挲着冰凉手腕,慢慢地说给贺先生,也说给自己听,“碗馄饨和沓画纸,本质上没有区别。只要是用心,都没有区别,所以……”
他抬头看向贺致远,轻松地笑起来:“所以,要最好水彩纸。”
英菲尼迪驶进停车楼,缓缓倒车入库。贺致远熄火,拔下钥匙,在指间轻盈地转两圈。
车内安静无声。
贺致远安静地开着车,半晌说:“宝贝,不想和你吵,尤其不想为那点钱和你吵——在看来,们关系远比钱重要。如果你坚持不接受,可以让步,但希望你知道,送你沓纸,看着你用它来画画,和你煮好碗馄饨,看着口口吃下去……是样心情。”
“贺先生,对不起。”
颂然终于妥协。
他明白自己再次犯相同错——不光在感情上,也在金钱上。
感情上,他渴求水乳交融亲密关系,却怕投入太多,哪天被抛弃无法全身而退,索性心存戒备,只付出,不索求,什都不要。金钱上,他跌打滚爬七八年,经历过踮着脚尖走在饥饱边缘日子,钱与尊严已然牢牢捆绑,也养成同样毛病——自己付出再多也不好意思算成钱,别人付出每分都必须算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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