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奶糕,从前总是人来才现做,洒上香草碎,缀上草莓粒,新鲜湛凉小块,装进浅盘里端出来。
现在呢?
铃兰嘴馋,何岸去西点屋买来份纸盒装,配方模样,甚至出自同位糕点师傅之手,铃兰却不喜欢。他舀起勺尝尝,也觉得似乎差些什。
还有……
还有七月雨。
距离郑飞鸾不告而别已经个月。
日子就这恢复安稳,每个人生活都回归正轨,如去年那个平静夏天。
郑飞鸾不在身旁,他原生性腺消停下来,进入休止状态,不再需要靠吃药维持健康;
戴逍接份摄影兼职,成天往镇北影视城跑,收入颇丰;
程修接管红莓西点屋生意,西点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琐事杂事大堆,对郑飞鸾来说是杀鸡用牛刀,对程修来说却是副不轻松担子。好在他也是正经商科出身,又跟郑飞鸾数年,不缺经验,熬过最初段痛苦磨合期,慢慢就变得心应手起来;
盛夏,暑热凶猛。
小院藤蔓织就大片凉荫,何岸坐在底下,手执蒲扇,边听寂寥蝉鸣,边给铃兰打扇子。
天热,秋千摇篮换上竹席,慢悠悠晃在凉荫里。铃兰睡得正酣,小毛毯盖住肚腩,露出两只粉嫩脚丫子。大约是梦见奶糕缘故,她嘴巴直微微张着,唇角上翘,恰是微笑模样。
六百六也热坏,扒拉着摇篮偷偷往上爬,想蹭缕扇子风。还没钻进去,尾巴不当心扫过小主人脚掌,铃兰嫌痒,梦中无意识蹬腿,把它蹬下去。
大毛团子狼狈滚过圈,被双温柔手捞起来,放进怀里。
盛夏雨频,易困买花人。何岸不是急躁性子,他喜欢抱着雏菊,闻着湿润青草香,在低矮屋檐下等待雨过天晴——至少从前是这样。现在,当雨水淌过青石板时候,他望着淡雾蒙蒙窄巷转角
至于青果客栈,少夜晚沿街噪音,多物美价廉早餐,客房布置又被郑飞鸾项项手把手督改过,入住率节节攀升,账面数字增长得教人心安。
比起去年,他们生活其实更好。
只是,也有些不习惯。
何岸去西点屋,留意到吧台咖啡师换张陌生面孔。新咖啡师会礼貌地点头,问他想喝什,却不会主动走出吧台、拉开椅子,无言地恳请他多留会儿,毋需交谈,就送上杯香浓热可可。
也没有沉静又温暖目光,浸浴着他,将他举动都纳入心底。
蒲扇偏点方向,清风徐缓,吹动细细猫胡须。六百六得偿所愿,舒坦得不行,倒头往何岸膝上躺,呼噜呼噜打起盹。
不多时,凉意来袭,藤叶间九重葛翻花成浪。天边乌云渐聚,滚雷隐隐,快要下雨。
何岸循声抬起头来。
透过被风吹开碧藤翠叶,他看到盘绕在屋瓦之上积云,也看到二楼那间闲置客房,神情不禁怔。
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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