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儿是柳氏自己带大,儿子生下来就被婆婆抱走,向来和她不亲。
柳氏唬得忙伸手去捂儿子嘴,孩子力气不小,在她怀里跟泥鳅似乱动,柳氏哀求般低声说:“也就这点子东西,娘想给你姐姐们尝些,你别嚷出去吧!”
高表弟踢柳氏好几脚,嘴里不干不净嘟囔着:“上回……你卖帕子换钱……偷摸带姐姐们吃馄饨,别以为不知道,就没有份儿!”
柳氏愕然,那不是因为他不缺吃,两个女儿却时常吃不饱吗?
眼看着柳氏控不住他,还是宋时安手快,抓起把猪下水塞进孩子嘴里,高表弟嘴里嚼几下,露出吃到龙肝凤髓陶醉表情,从柳氏怀中钻出来,抱起大海碗就往外袍,瞬间钻得没影儿。
带他们俩到柴房说话。
和卧房整齐精细家具相比,柴房寒碜很多,但柳姨妈显然到这儿自在多。
柳氏找根粗木头坐下,示意他俩也自便,宋时安蹲在她脚边,把提篮蒙着布掀开,先把包裹好四色糕点拎出来,三斤上好猪肉仍色泽鲜嫩,肥肉和瘦肉形成雪花样美好纹理,再个大海碗里还装些卤好猪心、肝、腰花和大肠。
柳氏忙摆手:“你快拿回去吧,自己吃,多吃点,你都艰难成那样,攒些吃食还惦记着姨妈,心里很知道好,看上眼就等于都吃过!”
看姨妈这样关怀自己,宋时安眼圈红,想起大学毕业后意外过世双亲,若非他们离开早,他也不会那样快接手家里生意。
柳氏怅然看着儿子跑开,半晌才说:“不必担心他,这会子他必是个人偷偷躲着吃独食,连他奶和他爹也不给。”
宋时安暗想,三岁看老,高表弟这般做法,显然是被亲奶宠坏,将来指不定比他爹坏上十倍。
因进来捣乱是个孩子,许仲越刚才不方便动手,这回他把柴门闩好,自己背靠在上面,宋时安总算能把贯钱掏出来,帮柳姨妈在地上刨个深坑,埋好后堆上柴火。
四目相对,宋时安哽咽,柳姨妈叹道:“这就是命,有道是,嫁人是女人和双儿第
“姨妈,如今日子好过多,做点小生意、每天进项不少,这些你都收着……别给他们吃,你好好补补身体才是,后头还有别孝敬你。”宋时安将东西往柳姨妈膝上堆。
柳氏泪水潸然,握着宋时安手说不出话来。
宋时安刚想将贯钱取出,直默不作声站在门边许仲越却突将盖布扯,把提篮盖住,柳氏和宋时安起抬头看他,见他摇摇头,片刻后,柴房门被用力推开,个六七岁虎头虎脑半大孩子钻进来。
他是柳氏和高明达儿子,宋时安头遭见表弟,只觉这孩子五官端正,圆圆脸长得可爱却不讨喜欢,他甫见到他,只觉这孩子眼珠子乱转,像藏着什坏心思。
柳氏止住泪,高表弟已经跑到她面前,大声嚷嚷:“就知道你们藏好东西!奶,奶,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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