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沉默着,微垂着眼,静静看着照片上自己。
她转开眼,看向床头柜上那盆薄荷。
“你为什还养着它,为什?”她声音里仿佛沾染雾气,湿漉漉。
栽植薄荷白色瓷盆,是最普通那种,也许在任何花店里都可以看到,但朱旧知道,这就是当年她送给他结婚礼物。盆底她用小刀刻字,跟他送给她那块腕表背面字迹样。
F&Z。2003。
这些年来,他曾想过数次,再见到她时,开口第句话会说什呢?
然而此刻,千言万语,真是半句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
“三年前,你为什去撒哈拉?”她以为只是句简单疑问而已,可真说出口,自己声音还是不能平静,心里积压情绪那样汹涌,像是下刻就要倾泻而出。
她缓缓握紧手指,连呼吸也放得格外轻缓,忐忑随之而来。
她轻轻推开病房门。
“出去!”冷冷不耐烦声音迎面砸来。
她愣下,然后走进去。
“不是说不喝……”
声音戛然而止。
,但从来不问她感情生活。
她沉默好会儿,才轻轻答:“没有。”
奶奶伸手轻轻拍拍她背,不再追问。
她不像别家长,哪怕忧心她终身大事,但也从不会逼她。她从来都给予她无限大自由与尊重。
那年,她应下傅云深求婚后给奶奶打电话,这样大事,奶奶很惊讶却没有责怪她,只问她句,丫头,你开心吗?她还记得自己回答,奶奶,很开心很开心啊。奶奶就笑,哽咽着说,那奶奶祝福你,抽空带他回家,奶奶酿好你最喜欢薄荷酒,等你们回来喝。
她曾戏谑地说过,礼物
他望着她,他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什都没有。
她看不明白。
两人对望着,久久地。
房间里时变得特别寂静,时光仿佛静止般。
忽然,她走近他身边,将手机上照片递到他眼前,缓缓俯身凝视着他眼睛,声音低低却固执:“你告诉,为什?为什?”
时间忽然静止般,他脸上不耐烦神色被冻住,他仰头望着几步之遥外身影,怔怔。
良久。
他忽然闭闭眼,再睁开。手指狠狠地掐下掌心,丝痛意传来。
窗外是明晃晃阳光,铺天盖地地洒进来,光影中,那身影依旧伫立着,沉默地望着他。
原来,那晚在病床边所见身影,不是梦。
没有太多花哨说辞,那是她最真祝福。
只是,她最终也没有机会带那个人起回家,喝奶奶亲手酿薄荷酒。
朱旧再次走进住院部时,脚步没有丝迟疑。
她低头看眼手机相册里Leo发给她那两张照片,她心里疑问需要得到个解释。
其实她心里明白,也许那两张照片只是个借口,让那年寒冬夜色里内卡河里绝望自己,有点点勇气与理由,再次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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