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灯光下,那块很旧手表静静地躺在茶几上,时针转动“嘀嗒”声在寂静夜色里,仿若时光回声。
这块手表,他认识,不,是非常非常熟悉,这是他手表,当年他从暮云古镇不告而别时,留给她谢礼。
那年,他是在从树林归来后第五天早晨离开,他走时候,阮阮并不在古镇。寻找野兔第二天清晨,她被通电话叫走,她外公突发高血压,住进医院。
她离开得很匆忙,那天早上他已经起来,如往常样沉默地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过会她忽然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十二,你等回来噢,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他依旧没有开口说什,只是深深地看她眼。
长长走廊,各种凄厉声音从走廊上无数间紧闭房间内穿透出来,交织成种魔音,灌进他耳鼓里。他看到自己在走廊上气喘吁吁地奔跑,捶打着间间紧闭房门,他在大声喊着什,在焦急地寻找着什,可他听不清自己喊是什,找又是什。那条阴森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他怎努力地奔跑,也找不到光亮出口……
他想从床上坐起来,身上重量令他怔,低头,发现阮阮整个人都缠绕在他身上,手臂紧紧地抱着他腰身,脸颊贴在他胸口,头发散乱地覆在脸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伸手,将她散乱在脸颊上头发轻轻拂开,微弱光线下,他看到她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正做着个甜美梦。
忽然间,他竟然对她生出丝嫉妒。
能在睡梦中微笑,于他,这是件多奢侈事。
她离开后第四天,恰逢中元节,暮云古镇很重视这个古老传统节日,在这天傍晚,家家户户都会扎很多纸船到渡口去放,以祭亡人。天黑时候,小孩们还会放飞很多只孔明灯许愿。
那天傍晚,他陪着风母与风声起去渡口放漂纸船,直待到天彻底黑下来,又陪风声放飞两只孔明灯才回去。河岸堤狭窄,也没有路灯,他打着手电,与风声前后地走着。那时候归家人很多,有小孩嬉闹着从他们身后追过来,推攘间,眼见着要将前面风声撞倒,他迅疾地伸出手,将他拉住然后往里面推,电光火石间,他自己却跌下岸堤。
在风声惊叫声里,他只觉得头昏目眩,最后身体稳固在块软绵绵又湿润河沙滩上,额上传来尖锐刺痛,有液体缓缓流进眼睛里……闭眼瞬间,在强大疼痛与昏眩中,记忆如浮光掠影,帧帧地挤进他脑海
他移开目光,试图起身,他动,她手臂不自觉地抱他更紧,脸还往他身上蹭蹭。
他顿顿,然后将她手臂挪开。
起床时候,他不小心将床头什东西扫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来,不禁怔。
是块男士手表。
他转头朝床上人望眼,握着那块手表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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