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长老因笑道:“既是这颗心如此囫囵,不若不要。怒由心生,若要不怒时,便要无心。”
鲁智深道:“端只是些大话,无心俺也晓得,便自行用戒刀剖开腔子取心肝便罢,谁人不知此理?”
智真长老笑道:“非当真教你挖心来,只让你忘心便是,思心时便有心,不思心时则无心。”
鲁智深道:“它自在那胸口处跳动,日也在,夜也在,如何忘?”
智真长老道:“如何不能忘?为师今番教你道《华严经》,你每日自去念它,不出十载,自能参破有无,由是忘心,终成正果时,能得佛之顶,是为大乘。”
是不明。”
鲁智深好不烦躁,跳将起来道:“师傅须得是没安好心!直来戳洒家痛处!那鸟厮自害人去,洒家本当恨他,却是不恨,是以洒家恨俺不去恨他!”
智真长老笑道:“智深却莫焦躁,且听为师再问,你且细想,他害人去,你却为何便要恨他?”
鲁智深道:“害人是无耻勾当,如何不恨?”
智真长老又道:“你再细想,害人既是无耻勾当,他既是无耻,你却为何又不恨他?”
鲁智深略忖度,却道:“洒家却不耐烦来学甚鸟《华严经》,洒家世快活为人,端只靠肚直肠,只赤胆,条忠心,若无心时,与那行尸走肉何异?师傅好意只当心领。”
智真长老叹道:“智深休来推脱,不愿念它时,为师不强求你念,学得便是。”
鲁智深心道:“也罢,洒家便学它去,辈子却不去念。”因而那厢智真口中念念有词,他只管来牢记,那经文奥古难懂,鲁智深愚钝,学整日。
待学得此《华严经》,智真又道:“《华严经》虽度与你,你却不肯去念时,于戒那嗔怒也是无法。怒由心生,却要假于物,若无嗔怒之人,怒从何起?你既不愿忘心,何不忘被嗔怒之人?你既是怒你那史家兄弟,为师便再教你道《楞严经》,每日来念,不出三载,自能参破物,可忘他人,成正果时,能得佛之身,是为中乘。”
鲁智深只听得半懂,只知他要教自己忘史家兄弟,由是不喜,道:“忒得婆妈,洒家若要忘大郎时,便自行忘
鲁智深道:“他是世弟兄,往日情分浓,向来只是爱惜他,今番却是恨不起来。”
智真长老笑道:“无耻勾当该恨,此乃重义,兄弟情深不该恨,此乃重情,两者均是无错,既是如此,你再细想,为何你又恨自己不恨他?”
鲁智深只是焦躁,道:“只管来绕洒家!却来分出这许多鸟这那!情不容义,义不容情,人便只得颗心,若是又重情又重义,两个般重时,岂非要长两颗心!”
智真长老悦道:“智深此话讲好,端是语中。正是心也!既是只有颗心,容义不容情,容情不容义时,你愿何取何舍?”
鲁智深思忖半刻,只道:“要洒家做个无义之徒,做不得;要洒家忘与大郎情分,又哪里忘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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