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慢慢地旋转过去,列车绕着它行驶,于是树木之间空隙消失,它们变成大块,刹那间只看见棵树。随后,它们又从那最前头棵树后面重新出现,映衬着天空,突现成长长行,直到那第批房屋把它们给遮住。
个与铁轨交叉道口。站在车窗旁边,舍不得离开。别人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自己嘟嘟哝哝遍遍默念着经过街名:不来梅街,不来梅街……
下方经过有自行车、马车、行人,这是条灰蒙蒙街和条灰蒙蒙地下通道。这条街使心情无比激动,仿佛见到自己母亲。
后来,火车停下来,到个又喧嚣、又充满喊叫声、又有岗哨车站。抓起背包,扣紧肩带,将步枪握在手里,跌跌绊绊地走下梯级。
在月台上四处张望,在这些匆匆来去人群中间,个也不认识。有个红十字会护士给点东西喝。转过身子,她朝微微笑,笑得太傻,而且心以为自己很不起:
两三小时火车才会开。他们两个人还得回去值勤。们便相互道别。
“祝你幸运,卡钦斯基;祝你幸运,艾伯特。”
他们走,挥两次手。他们身影越来越小。他们每次举步和每个动作都熟悉,不管离多远,也认得出他们来。随后他们就消失不见。
坐在背包上等着。
蓦然间,心里急躁得要死,巴不得马上就离开。
在多少个车站月台上躺过,在多少家流动厨房前站过,在多少张木板长凳上蹲过。随后,那景色终于变得使人感到不安、神秘而且熟悉。从西边车窗外面,掠过座座村庄,那里茅草屋顶如同帽子般盖在墙上刷白灰、半用木料建成房子上,块块农田如同珍珠母似在斜阳中闪烁,还有片片果园、座座谷仓和株株老菩提树。
车站名字开始有意义,心也便颤抖起来。列车颠簸着向前行进,站在车窗旁边,抓住窗框。这些名字标志着青年时期界限。
平坦草地,田野,农场,孤零零对套着车牲口,映衬着天空,沿着与地平线并行道路移动。铁路过道处拦路木栅,它前面站着农民们在等候,姑娘们在挥手,孩子们在路堤上玩耍,还有通往村子去道路,平平整整、没有炮兵部队道路。
已经是黄昏,如果没有列车响声,准会叫喊起来。平原豁然开朗,山脉那柔和蔚蓝剪影开始在远处显现。认得出多本伯格独特轮廓,柄锯齿形梳子,从树林顶端陡峭地矗立起来。城市大概就在那后面。
可是这会儿,阳光流遍大地,把切东西都熔化在它那金红色光辉里,列车嘎啦嘎啦地转个弯,又转个弯。老远老远,株接着株地挺立着长长行白杨,那白杨看去是那样模糊,那样不稳,那样漆黑,犹如由暗影、光亮和渴望构成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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