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都样,”苏昂说,“没准从孩子出生那刻起,你就再也不是原来你。统统落入俗套,说不定变本加厉——切以孩子为中心,还不能接受他只是普通人,定要学奥数,上名校,当律师,进投行……”
平川手在她膝盖上移动着,她再次明显地感到他心中焦躁。他似乎早想和她说说某些事情,但苦于无法表达自己,又担心开口就会出错。
“记得白姐吗?们法务同事?”她看
情显得多虚伪又麻烦啊——向某位新人讲述自己人生故事,巧妙地对其进行粉饰,时刻注意仪态,避免在对方面前放屁,制造新玩笑、新情话、新记忆,神魂颠倒,装模作样……然后是不可避免磨合、争吵、倦怠、失望,,bao露自己致命缺陷,相互消磨对方个人魅力,用言语或沉默伤害彼此,向那些痛苦万分日子走去……她感到自己像菩提树下佛陀般看透这切。
平川用胳膊肘碰碰她。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对面小婴儿直在盯着她看,咧嘴而笑;此刻发现得到回应,更是忍不住手舞足蹈。他妈妈也笑,微微耸耸肩。那是典型只属于母亲笑,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略带无奈,幽默、精明又不失耐心。
“以前直觉得你会是那样妈妈。”他忽然说。
她微微惊。“?”她笑起来,“因为是嬉皮?”
平川摇摇头。“或者是艾伦那样妈妈,”他移开目光,露出笑容,“很独立,很自,怎说呢?小孩同学来家里玩,你会给他们人杯啤酒。”
他从未告诉过她,即便在没有考虑过为人父母那段岁月里,他也偶尔会想象她作为妈妈样子——往往是在他们起去有孩子朋友家做客时候。他把手放在她膝盖上,向她描述自己想象:苏昂不会像他们朋友那样,让妈妈身份挤压和侵占她精神世界;她不会喋喋不休地谈论孩子、学校、夏令营和学区房,也不会嘴里说着只要健康快乐就好,暗地里却逼孩子学钢琴学外语、上各种辅导班,发现成绩欠佳便焦虑得睡不着觉……她会是那种仍保持着某种散漫酷劲儿妈妈,理直气壮地拒绝永远把孩子需求放在第位;她能体谅孩子成长艰难,即使争吵不可避免,也不会过分沉溺其中;不过,也有可能,她会把自己成长过程中遗憾和欲望投射到孩子身上,默许他在不适当年龄抽烟喝酒,鼓励他虚度最美好年华,支持他去追寻不符合主流价值观梦想——玩危险极限运动,去非洲盖房子,在危地马拉做田野调查,在泰缅边境援救被地雷炸伤大象……
“徒手攀岩那种可没法接受。”她笑着打断他,但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对话在往哪个方向发展。
“打个比方嘛。”
“那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他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个浅笑,好像个孩子感到困惑时那种笑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