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对方叹口气,“做试管可不就是这样,疑神疑鬼,生怕哪里有丁点差错……别人是生蛋,们是造原子弹啊!”她停顿下,又告诉苏昂,就因为怀孕事,为保“万无失”,她已经三年没吃过辣椒和油炸食品——而那些本来是她最爱,尤其是水煮鱼和麻辣小龙虾……
苏昂躺在那里,既觉得震动,又不免羞愧。她又次意识到她直活在个很自世界里,满心不忿,怨天尤人,认为自己被命运亏欠,从不像临床女生样,把这切都当作西天取经般磨难默默承担下来——挤压家庭预算,放弃最爱美食,忍受不打麻药痛苦,还有各种合理与不合理“禁忌”……她甚至觉得,她们潜意识里或许还有种自献祭式迷信,希望自己痛苦牺牲能够换来相应回报,就像相信吃素清修禁欲能够积累功德样……新生命仍遥遥无期,她们肉体和精神却已经被消耗,生活严重变形,只能服从于个目标——而它只是远方灯塔若隐若现亮光,谁知道她们还要穿越怎样惊涛骇浪?
她听见另边两位“病友”也正在讨论各自卵泡个数和大小,以及怎样将年假、病假和公共假期最有效率地拼凑起来以达成出国治疗目标。小小空间里回荡着某种全新女性语言,还有“患难与共”姐妹之情,但更多是迷茫和焦虑,以及习以为常绝望。苏昂曾无数次想象过这天——创造生命日子,里程碑般重大日子,每个人脸上都应该洋溢着期盼与欢欣。可现实却是相反,周遭切仿佛都在嘲笑她天真无知。她想着平川,他还在等待吗?是否已被带去取精室?长久以来她头次意识到那种荒诞:男人和女人,分处两个空间,各自完成各自“任务”,再假他人之手获得所谓“爱结晶”。没有鱼水交融,没有情不自禁,只有被精确管控时间和身体,以及无动于衷释放与采集。
血拼,按摩泡脚,要就是躺在家里看剧刷手机,每天三餐都有人做好送过来……唉,这些日子好像做梦样,从没享受过这样让别人伺候生活。她和丈夫本来已经没有预算,来泰国做试管费用是她父母资助,他们心疼她,想尽量为她减轻压力……
靠墙床位女人被护工推出去。她们暂时停止交谈,看着那些忙碌身影。
“紧张吗?”临床问她。
“还好……你呢?”
“有点儿,”她皱起眉头,“怕全麻。”
苏昂不明白,“可是全麻就不庝呀。”
“国内很多医院取卵不打麻药,觉得其实也还能忍受吧,不过每个人不样,有个大姐就说她疼得都不想活。”
“为什不打麻药呢?”粗长取卵针,穿过*d,穿过子宫,穿过膀胱,插入卵巢,光是想想都令苏昂打个冷战。
“谁知道呢,可能全麻成本高吧。也有人说麻醉药会影响卵子质量……”
“这没有科学依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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