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昂试着关过空调,但很快又被热醒。天亮得很早,空中挂着轮白日之月。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可以看见早起曼谷人像滴滴水珠,争相汇入远处街道。楼下宽阔马路横架在条运河水道之上,形成座钢筋水泥拱桥,当地人常用水上交通工具长尾船已经开始乘风破浪。不远处造型独特高楼上挂着BMW巨幅广告,苏昂盯着它看好会儿才意识到这高楼就是很受中国游客欢迎“宝马大厦”,据说它76层旋转餐厅是俯瞰曼谷景色理想地点。
她觉得这切都很陌生。上次来曼谷还是大学毕业那年夏天,她带着英国几个同学来亚洲旅行,在中国尽地主之谊之后,又起去东南亚。就是那种典型毕业旅行——年轻、荒唐、无所畏惧、对切都感到惊奇。苏昂已经不大记得他们在曼谷去过具体景点,记忆中残存画面像是部镜头快速切换MV——考山路迷幻派对气氛,夜市拥挤和喧嚣,总也吃不够芒果和榴梿,僧人手臂上刺青,寺庙直冲云天金色飞檐,所有人躺成排接受脚底按摩,深夜里喝得烂醉彼此搀扶着走回旅店……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住是考山路上几美元晚、脏兮兮青旅床位,也从未在像样餐厅吃过顿饭。那时他们懂得如何享受贫穷中快乐,欣赏人类生活之美本身。当然,也因为曼谷这个城市汇集神圣与其他切;它为每种特殊需求留有余地,允许各种极端和平共处;它那传奇般宽容同时接纳着和尚与花花公子、富豪和穷光蛋。在苏昂看来这正是曼谷魅力——在这里你可以次看到好几个不同世界。霓虹灯与摩天大楼阴影下隐藏着铁皮贫民窟,五星级酒店后街塞满背包客聚集破旧旅店,高档餐厅与街头大排档各行其是且同样美味,感官享乐与佛教清修格格不入却互不干扰……
如今她孑然身重返曼谷,只能与自己思绪道分享尘不染高级公寓。苏昂明白她再也回不去。当年嬉皮已经长大,考山路上住进新年轻人。当然,考山路也不会是从前考山路,曼谷不可能还是她记忆中曼谷。城市就像赫拉克利特河流,尤其是像东京或曼谷这样不在意历史城市。建筑消失,河流改道,时间更关乎当下而不是曾经。
苏昂看看表,直到下午三点她都无事可做。她知道她得慢慢适应这样心绪:哪儿也不用去,没有堆积如山工作邮件要回,不再是根被绷得紧紧弦。现在天也许只有件“正经事”要做,大把空闲时间可供消磨。
她决定出去转转,先解决早饭问题。公寓楼下门卫忙不迭地为她开门,小区门口保安煞有介事地敬礼,清洁女工正在打扫花坛,金发碧眼住客已经泡在泳池里。嘿,苏昂对自己说,欢迎来到另个曼谷。
小区门外那条小路静默无声,两旁树木并排投下灰淡影子。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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