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拿起床头柜上放皮面大厚本。之前初选结果出来,跟他们嘲讽过其中几张片子乏味,影调不够饱满,没有张力……但最后获奖居然就是那几张。你想喝点什?
啊?
今天是嘛——好吧,纪念,没有日,咱们叫瓶酒上来喝?
她半真半假地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你想干什?把灌醉然后任你糟蹋?
这句话不幸又重。他面色又阴下来,皱眉道,你真认为是那种人?要是想要……
头盯着洗手台上东西:小桶洗手液,个护手霜,个小白瓷盆里用两口水养着绿萝,绿萝枝子上有四片绿叶,叶心像掌纹似滋生黄色纹路。排尿声音终于停止。
她回头看眼,他用手急速抖动那小段肉管子,收进裤子裆口里。她说,你怎不冲水?他若无其事地说,你也来尿泡吧?然后再冲。省水,环保。
她简直要晕过去。她从未想到会被人邀请讨论她尿。他当然看出她窘态,冷笑声,走到她身边扳开水龙头洗手,说,你觉得不好意思?有必要吗?人活世上谁不要吃喝拉撒?可以讨论吃饭吃什菜,却不好意思讨论它们变化成东西?
她僵硬地笑笑,过去按下按钮,水哗声冒出来,把颜色近似果粒橙液体吸进去,那种液体在管道里回旋搅动咕噜咕噜声,让她感到自己喉咙紧,仿佛那些尿液灌进自己嗓子。
他边用毛巾搌手,正面反面,边说,如果讨论杜尚小便池,你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他抿紧嘴唇没说下去,吁口气,掉转眼睛去看天花板边缘,她笑下,给他接完,你要是想要睡女人,有大把女徒弟求之不得,愿意倒贴上来,还是你要想跟你睡,早就开口?
不要乱讲,不要乱想。全都是你瞎猜。你为什定要说得这难听?他把大厚本扔在床上,走到衣柜前,拿出白色浴衣穿在身上,低头拴上腰带。
她深吸口气,过去把那个大厚本捡起来,它最后面是客房服务内容,附带菜单和酒水单。她用缓和语气说,酒量很差,
她说,等你给大小便拍出照片让博物馆收藏,再跟你讨论。
他脸色沉,轻轻把毛巾摔在台上,走出去。
她愣下,想起他获得荷兰博物馆那个提名奖事,跟着他走出去,对着他后背说,没有讽刺你意思。
他背对着她站在床前脱牛仔裤,先抽出条腿,再用这边脚踩住裤子,抽出另条腿。她看到他屁股,内裤卡条在屁股中间缝里,他回手揪出来,这景象太刺眼,她看不下去,走到边,找出充电线给手机充电。然而写字台前也有镜子,她不可避免地看着他抬脚踢,把裤子甩到床前,像蛇蜕似软塌塌堆在那儿,又扬手把毛衣从头上脱掉,随手丢,露出里面打底长袖T恤,喃喃道,屋里好热。
她说,你说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吗?只拿到提名没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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